冬至的吕州,寒意刺骨。月牙湖面上飘荡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像一层朦胧的纱,将湖面与天空连在一起,透着一股肃杀的清冷。曾经,这里是赵瑞龙的私人领地,那座金碧辉煌、藏污纳垢的美食城,如今已被推平建成了一片平整的湿地公园。枯萎的芦苇荡在寒风中摇曳,几只水鸟低低掠过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除此之外,只剩下无边的寂静。
祁同伟穿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领口微微立起,挡住了脖颈间的寒意。他站在湖边的木质栈道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悠远地望着湖面。身后跟着两名穿着便衣的警卫,身形挺拔,眼神警惕,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吕州市委书记刘生则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像是个随时等候吩咐的随从。
“刘书记,这风景不错啊。” 祁同伟终于开口,语气看似轻松随意,却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他伸手指了指雾气缭绕的湖面,“以前这里是乌烟瘴气,权钱交易的温床,现在是朗朗乾坤,市民休闲的好去处。这说明什么?说明只要换了人,换了思路,再烂的摊子,也能盘活,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刘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官僚,在吕州深耕多年,行事向来谨小慎微,最擅长察言观色。他瞬间听出了祁同伟话里的敲打之意 ——“换了人” 三个字,分明是在暗示他这个市委书记做得不够好。他连忙赔着笑脸,语气恭敬:“是啊,祁省长说得太对了。这多亏了当年您和育良书记的魄力,当机立断把赵瑞龙这个毒瘤给切了,还了吕州一片净土。现在月牙湖已经成了吕州的一张生态名片,老百姓都拍手叫好。”
“光有名片不够,还得有实利。” 祁同伟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死死盯着刘生,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我来之前看了省统计局的报表,最近吕州的经济指标不太好看啊?GDP 增速全省倒数第三,固定资产投资连续三个季度下滑,工业增加值更是负增长。刘书记,你这个市委书记,怎么当的?”
刘生的额头瞬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也被冷汗浸湿了一片。他连忙解释,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是…… 是这样的,祁省长。赵瑞龙的案子影响太大,以前跟他关联的那些企业,要么被查处,要么就吓得停摆了,产业链断了不少;再加上外面的投资者担心吕州的营商环境,新的投资也不敢进来,所以经济才会这么低迷……”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祁同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瑞龙倒了,留下的市场空白和产业缺口,正好是咱们的机会。京州的芯谷项目现在搞得风生水起,集成电路的研发、设计已经步入正轨,产业链正在向外溢出。京州吃肉,吕州难道连汤都不想喝一口?”
“想!当然想!” 刘生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芯谷项目现在是汉东的明星项目,资金充足、政策倾斜,如果能搭上这班车,吕州的经济说不定真能起死回生。但他随即又皱起了眉头,犹豫地说:“可是李达康书记那边…… 芯谷是京州的项目,他一向护食,恐怕不会轻易把产业链资源导流到吕州来。”
“达康书记那边的工作,我去做。” 祁同伟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着十足的自信,仿佛搞定李达康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关键是你刘生,有没有这个决心和魄力。吕州是汉东的工业重镇,工业基础雄厚,劳动力充足,也是高育良书记的老根据地。我不希望看到它就这么沉沦下去。明年就要换届了,如果吕州的成绩单还是这么难看,你这个班长,怕是没法向省委、向吕州的老百姓交代吧?”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 要么把吕州的经济搞上去,要么就卷铺盖走人。这既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赤裸裸的诱惑。
刘生心里清楚,祁同伟这次回吕州,绝不仅仅是怀旧那么简单。赵瑞龙死后,吕州不仅留下了巨大的经济真空,更留下了权力真空。高育良虽然是吕州出来的,但这些年早已把重心放在了省里,吕州的权力结构一直处于松散状态。祁同伟现在手握芯谷的核心资源,正是来 “填空” 的 —— 如果他不趁机占领吕州这块阵地,沙瑞金肯定会派自己的人过来,到时候汉大帮在吕州的根基就彻底没了。
“祁省长,您指条明路!” 刘生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抱紧祁同伟的大腿。“只要能把吕州的经济搞上去,能让我保住这个位置,我刘生唯您马首是瞻,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好!这才像个干实事的样子。” 祁同伟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刘生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意味,“我打算搞一个‘京吕一体化’战略,效仿广清产业园的‘广州研发 + 清远制造’模式,让京州和吕州形成产业互补。京州那边负责集成电路的研发、设计和核心器件制造,吕州则承接封装测试、精密加工、零部件配套等下游产业。我会协调芯谷的战略投资方,在吕州高新区成立配套产业园,注入五十亿启动资金,同时争取省里的政策倾斜,给入驻企业三年税收减免、土地出让金返还的优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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