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花无声飘落,将京州城裹进一片素白,掩盖了街头的喧嚣。但省委常委会议室里,空气却燥热得仿佛能点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交锋,桌面上的玻璃杯倒映着众人各异的神色,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凝重。
今天会议的核心议题只有一个 —— 向中央推荐汉东省下一任省长人选。
现任省长刘国强即将到龄退休,这个手握全省行政指挥权、财权的正部级实权位置,是汉东政坛真正的 “天王山”。谁能拿下它,谁就掌控了汉东大半的经济命脉与行政资源,堪称半个汉东的主人。
沙瑞金坐在主位上,面色沉静得如同深潭,指尖夹着的香烟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烟灰,却迟迟没有弹落。他原本计划推动班子平稳过渡,却低估了汉东本土势力盘根错节的野心,这场省长之争,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平静。
“同志们,关于省长人选的推荐,组织部已汇总各方意见与考察情况。” 新任省委副书记(专职)肖劲松打破了沉默,他刚从组织部部长任上调整过来,语气依旧带着组织工作的严谨,“目前综合各方呼声与资历,主要候选人有两位同志:一位是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同志,一位是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高育良同志。”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
李达康坐在左侧第二顺位,腰杆挺得笔直,如同劲松般不肯弯折。他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眼神锐利如鹰,落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自认为这是离省长位置最近的一次 —— 芯谷项目虽有债务隐患,但终究是国家级战略工程,场面已经铺开,数千亩产业园拔地而起,他是推动汉东产业转型的改革功臣,论政绩,无人能及。
高育良坐在右侧第一顺位,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青瓷茶杯与杯垫碰撞发出轻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他神色从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双藏在老花镜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作为省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他在汉东政坛深耕数十年,论资历、论排名、论人脉,都是最有力的竞争者,政法系与汉大帮的势力,足以支撑他问鼎省长之位。
“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吧。” 高育良放下茶杯,声音温和醇厚,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达康同志的闯劲和干劲,我一直是佩服的。京州这些年的城市建设、经济发展,离不开他的付出。”
一句欲抑先扬,瞬间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李达康身上。
“但是,” 高育良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肃,“选省长不是选突击队长,更不是选项目总指挥。省长要管的是全省的大盘子,要懂平衡、善统筹、求稳健。现在的京州芯谷,负债率已经突破 150%,隐性债务更是天文数字,社会上的议论和质疑从未停止。如果这时候让达康同志接手全省的经济工作,我担心这种‘高负债、高风险’的激进模式会蔓延到全省各地,汉东的家底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这一刀,精准地捅在了李达康的软肋上。芯谷的债务问题,是他绕不开的硬伤。
李达康的脸色瞬间涨红,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直视高育良,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育良书记,改革不是请客吃饭,发展必然伴随风险!如果因为怕负债就不敢干事,怕担责就裹足不前,那还要我们这些领导干部干什么?芯谷项目是国家级战略,是汉东实现产业升级的唯一机会,虽然有风险,但长远收益不可估量!”
“风险要可控!” 高育良寸步不让,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把几百亿国有资产押在一个技术尚未成熟、市场前景不明的项目上,这不是改革,是赌博!作为省委副书记,我有责任提醒大家,不能眼看着汉东走上这条险路!”
两人针尖对麦芒,火药味瞬间弥漫全场,其他常委要么低头喝茶,要么假装翻看文件,没人敢轻易插话 —— 这两位都是汉东政坛的大佬,谁也得罪不起。
沙瑞金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高育良和李达康的争斗,正中他的下怀。
如果让高育良当省长,汉大帮将彻底掌控汉东行政权,他与祁同伟联手,自己这个空降书记迟早被架空;如果让李达康当省长,这个 “改革冒险家” 一旦把全省经济拖入债务泥潭,自己作为省委书记,必将承担首要政治责任。
无论谁上位,对他都没有好处。
“同伟同志,你的意见呢?” 沙瑞金突然点名,目光投向坐在末位的祁同伟。
祁同伟此刻正以副省长身份列席常委会,即将讨论他的入常问题。他闻言立刻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神色恭敬得恰到好处。他知道,这是沙瑞金在逼他站队,也是在试探他的野心底线。
“沙书记,各位领导,” 祁同伟的目光扫过全场,语气诚恳,“两位领导说得都有道理。达康书记懂经济、有魄力,是干实事的闯将;育良书记懂政治、善统筹,是稳大局的定海神针。但我个人认为,目前的汉东,稳定压倒一切。赵瑞龙案的余波还在,经济转型的阵痛刚刚开始,各地市发展不平衡的矛盾突出。我们需要的是一位既能稳住大局、化解风险,又能统筹兼顾、推动发展的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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