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汉东省委大院彻底裹了进去。路灯的光晕在黑夜里晕开一圈朦胧的黄,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连风吹过树梢的声响,都带着几分磨刀霍霍的寒意。
李达康的 “反水” 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汉东政坛炸开了锅,而紧随其后爆出的他本人的黑料 —— 违规担保、秘书受贿,更是将局势搅得扑朔迷离。沙瑞金虽然拿到了李达康的投名状,撬开了祁同伟阵营的口子,却也一头扎进了祁同伟精心制造的舆论泥潭。网络上、官场里,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李达康既然早有问题,那当初是谁力排众议重用他的?是不是省委层面也存在监管失职?这场混战里,没有真正的赢家,每个人都被溅了一身洗不掉的污泥。
而在离省委大院不远的高育良那栋幽静小楼里,一场关乎两人身家性命的终极密谋,正在书房的阴影中悄然进行。
书房的厚重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只在书桌上方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暖黄的光线堪堪笼罩住桌面,却照不进角落的阴影。祁同伟就坐在那片阴影里,指尖夹着一枚银质打火机,拇指反复摩挲着砂轮,火苗 “噌” 地窜起,又被他猛地按灭,明灭的火光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眼底翻涌着连他自己都看不清的疯狂与决绝。高育良则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只青瓷茶杯,杯壁上的热气早已散尽,茶水凉透了,他却一口没喝,只是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他的脸色比几天前更显灰败,眼窝深陷,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仿佛一阵夜风就能把他吹倒。
“老师,李达康已经废了。” 祁同伟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天气琐事,听不出半分波澜,“他这一检举,自己也把路走绝了,现在就是沙瑞金手里的一枚弃子。接下来,沙瑞金和钟正国的刀子,肯定会直接捅向我们。特别是您,高小凤的事情虽然靠着关系暂时压下去了,但只要他们想查,有了李达康这个口子,顺着芯谷的线往下摸,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我知道…… 我都知道。” 高育良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疲惫地垂下眼皮,语气里满是绝望,“同伟,我们是不是…… 已经输了?钟正国那尊神,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我们碾成粉末。”
“输?” 祁同伟猛地合上打火机,“啪” 的一声脆响,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沉闷的空气。他 “腾” 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墙上悬挂的汉东省地图前,指尖重重地砸在 “东山养老院” 的位置上,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地图戳破,“老师,您当年教我下棋,总说要胜天半子。现在天要压我们,那我们就把天捅破!”
“你还要干什么?” 高育良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他从祁同伟眼中看到了一种令他心悸的、近乎毁灭的疯狂,那是困兽临死前的反噬,“你难道还想和钟正国硬碰硬?”
“钟正国在汉东,这就是最大的变数,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祁同伟缓缓转过身,目光像饿狼般凶狠,死死盯着高育良,语气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绝,“在他们眼里,他是来督战的太上皇,是手握生杀大权的老领导;但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退了休的老头,一个…… 能让我们起死回生的‘肉票’。”
“你疯了!” 高育良吓得差点从藤椅上跳起来,手里的茶杯猛地一晃,凉透的茶水泼了他一裤子,他却浑然不觉,声音都变了调,“你想动钟正国?那可是副国级的老领导!是通天的人物!动了他,别说我们俩要死,整个汉东都要跟着地震!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没说要杀他。”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渗人,“我是说,如果他在汉东出了点‘意外’—— 比如突发心脏病,或者…… 遇到了‘恐怖分子’的袭击,而我们汉东警方‘拼死’把他从鬼门关里救了出来。您说,这份救命的人情,够不够买我们的命?够不够让京城那边,暂时放下对我们的调查?”
高育良瞬间愣住了,瞳孔猛地收缩。他怎么也没想到,祁同伟竟然敢打这样的主意,这简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跳舞,是赌上一切的疯狂冒险。
“你是想…… 自导自演一出戏?” 高育良的声音都在发颤。
“对,就是自导自演。” 祁同伟从怀里掏出一份封皮印着 “绝密” 二字的文件,“啪” 地拍在桌子上,文件袋的棱角撞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我手下有一支秘密行动队,是我这几年从省缉毒总队里精心挑选的死士,都是过过命的兄弟,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我已经安排好了,让他们伪装成当年赵瑞龙案的漏网余孽,或者境外的商业复仇势力,今晚就对东山养老院发动一次‘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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