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周家,得益于面摊收入和系统倒卖的些许盈余,早已告别了过去紧巴巴的日子,改成了一日三餐。虽然吃的依旧是糙米杂粮为主,但至少能让人吃饱,碗里偶尔也能见点油星了。
当天傍晚,赵氏将一盆热气腾腾的高粱米粥和一小碟咸菜疙瘩端上桌,一家人围坐过来,却都没动筷子,目光都落在一家之主周大树身上,等着他发话开饭。这是周大树立下的规矩,倒不是搞什么大家长威风,而是想让一家人有点仪式感,更像一个家。
周大树拿起筷子,刚想说“吃吧”,目光扫过桌边的几个孩子,却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皱了皱眉,又仔细看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老三周火旺身上。
只见周火旺低垂着头,脸色煞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蜷缩着,似乎在不易察觉地发抖。他那原本就因为瞎了一只眼而显得有些阴郁的脸上,此刻更是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恐惧。
周大树心里觉得奇怪,以为是今天进山累着了,便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打趣道:“嘿,老三,你今天这是咋了?出趟门还变得‘漂亮’了啊?瞧这小脸白的,要是咱家幺妹的皮肤能跟你现在似的这么白净,那不得更漂亮了?”
他说完,还自觉挺幽默,咧了咧嘴。然而,桌上一片寂静。
老四周木林(今天恰巧从学堂回来)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看三哥。老五周幺妹非但没笑,反而微微蹙了下眉,似乎对爹拿她跟三哥比“白”有点嫌弃。老大周铁柱和老二周石墩更是埋头盯着粥碗,仿佛没听见。
而被打趣的当事人周火旺,不仅没像寻常少年那样羞恼或反驳,反而将头垂得更低,肩膀几不可查地缩了缩,那样子,不像害羞,更像是……害怕?一种无声的、压抑至极的恐惧。
好一会儿,周大树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后知后觉地品出味儿来——不对劲!老三这不是累的,也不是害羞,是真碰到事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放下筷子,声音也放柔了下来,带着关切:“火旺,你怎么了?跟爹说说,别怕,有啥事有爹呢!”
老大和老二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意思很明显——得,爹又开始不靠谱了,他能顶啥用?指不定又瞎咧咧。
周火旺依旧沉默着,嘴唇抿得死死的,身体僵硬。
周大树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里没来由地一酸。这可是他(原身)的儿子,虽然穿越而来时间不长,但血脉亲情和这段时间的相处是做不得假的。他站起身,走到老三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有些笨拙地将这个已经长成半大小伙子的儿子轻轻揽住,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爹在呢,跟爹说,爹在,爹会保护你。”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和坚定。
周火旺身体先是一僵,随即,那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和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猛地反手紧紧抓住周大树的胳膊,将脸埋在他粗糙的衣襟里,压抑地呜咽起来,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这一下,把全家人都看懵了。赵氏张大了嘴,周铁柱和周石墩也愕然抬头,周木林和周幺妹更是面面相觑。他们何曾见过老三这般情绪失控?又何曾见过老爹如此……温和地抱着一个儿子?
周大树一边轻轻拍着老三的背,一边继续安慰:“别怕,别怕,爹在,怎么了?跟爹说。”
老三周火旺哭了半晌,才断断续续地,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爹……我……我怕……”
“怕什么?爹在呢。”
“困牛山……那个山洼……不能去……好……好可怕……”周火旺的声音带着颤抖,“今天……到了那里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有……有很可怕的东西在……在盯着我们……它……它非常厉害……我当时就怕得要死……不敢说……我……我感觉,要是我们当时……多待一会儿……可能……可能就回不来了!”
周大树一听,心里猛地一沉。他仔细回想白天的情形,除了觉得那地方隐蔽安静,确实没看到什么异常,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他看向老大和老二:“铁柱,石墩,你们当时感觉到什么了吗?看到什么了?”
周铁柱挠了挠头,一脸茫然:“没有啊爹,我就觉得那地方挺好,挺隐蔽,没觉得有啥不对。”
周石墩也闷声道:“我……我就感觉好像……好像有啥东西在附近,但没老三说得那么邪乎,也没觉得多危险。”
周大树眉头紧锁,再次看向怀里的老三。周火旺抬起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惊惧和恳求,死死抓住周大树的手:“爹!真的!你信我!千万别再进去了!那儿真的好危险!我感觉不会错的!”
他这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原本还对找到避难所抱有希望的家人,此刻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难道……老辈子传下来的话是真的?困牛山深处,真的有什么不干净或者极其危险的东西?连一向胆大沉稳的爹都有些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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