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禁军杀进来了!我们必须走了!”
阿七的声音带着火星,撞在叶冰裳绷紧的神经上。
叶冰裳猛然回神,那两张薄纸和冰冷的阵盘被她死死按在胸口,转身便要从书房的后窗掠出。
然而,她刚提起的内力,却被一股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的阴冷气息,硬生生压了回去。
这气息,比府外涌入的禁军更纯粹,也更致命。
“什么人?!”阿七反应极快,横刀护在叶冰裳身前,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月光下,几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庭院的阴影中“浮”现,仿佛是黑夜本身生出的肢体。他们身着统一的夜行衣,手持淬着幽光的短刃,每一个人的呼吸、心跳都仿佛被调校到了同一个频率。
为首的,是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黑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空洞得如同寒潭的眼睛。
冷月。
叶冰裳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缓缓下沉。她不怕禁军,那是王法之下的力量。但眼前这些人,是王法之外的鬼魅,他们的世界里,只有目标。
“你们想做什么?”叶冰裳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握刀的手背上,青筋微显。
冷月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毫无起伏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语调开口:“夫人。侯爷让奴婢在此恭候。”
夫人。侯爷。
这两个词,像两把精准的刻刀,瞬间在叶冰裳的脑海里刻下了血淋淋的真相。
一股冰冷的、被彻底看穿的寒意,从她的脊椎一路窜上头顶。
他知道我会来。
他算准了我能找到阵盘。
他甚至……派了他最肮脏的手,在这里等我。
这不是博弈,这是戏耍。他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看着她在他布下的棋盘里,每一步都走在他预设的方格之中。
“侯爷说,”冷月的声音,像是在复述一段早已刻好的碑文,“您想拿的东西,可以拿走。但王府里其他知道‘东西’存在的人,需要清理干净。”
“清理?”叶冰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
冷月没有解释,只是微微偏头,对着身后的黑衣人,做了一个简单而冷酷的手势。
下一秒,那些黑衣人如同融入黑夜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朝着王府的各个角落散去。
“统领,他们……”阿七的话还未说完,一声短促而压抑的闷哼,从不远处的厢房传来。
叶冰裳的目光猛地投了过去。
透过窗户的缝隙,她清晰地看到,一名身穿管家服饰的老者,刚从床下的暗格里拖出一个箱子,脸上还带着庆幸。一道黑影便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短刃无声地划过他的喉咙。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那名老管家脸上的表情,永远地凝固在了那一刻。
“清理”……原来是这个意思。
叶冰裳的胃里一阵翻搅。她见过无数血腥的现场,但从未有哪一次,让她感到如此刺骨的寒冷。这不是仇杀,不是劫掠,这是一种高效、精准、不带任何情绪的“抹除”。
凡是可能留下隐患的人,都将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痕迹。
“夫人,禁军的前锋已经入了二门。”冷月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叶冰裳的思绪,“侯爷吩咐,务必保您周全。请随我来。”
“和你走?”叶冰裳看着她,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厌恶,“然后,与你们这些刽子手为伍吗?”
“我们是剑。”冷月的声音依旧平淡,“您是执剑人的妻子。剑与执剑人,本就是一体。”
“住口!”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叶冰裳心中的那根弦。
就在此时,府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和兵刃碰撞声,禁军的包围圈,正在迅速收紧。
“夫人,您没有选择。”冷月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情绪,那是一种近乎于怜悯的催促,“您怀里的东西,是侯爷默许您拿走的‘战利品’。若它落入禁军之手,不仅您会有麻烦,侯爷的布局,也会出现瑕疵。”
“侯爷不喜欢瑕疵。”
这句话,让叶冰裳所有的愤怒,都化为了一阵深沉的无力。
她没有选择。
她若与冷月为敌,面对这群杀人机器和外面的禁军,她和阿七绝无生还的可能。阵盘和证据,都将落空。
她若想保住这些能揭露蓝慕云阴谋的唯一希望,就必须活下去。
而活下去的唯一道路,就是……与魔鬼合作。
叶冰裳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感到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那条黑白分明的界线,在这一刻,被蓝慕云用最残酷的方式,彻底碾碎了。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都已隐去,只剩下神捕司统领应有的、绝对的冷静。
“西边角门已被堵死。唯一的通路,在东侧马厩,那里通着一条百年前留下的排污暗渠。”她快速说道,声音冷硬如铁。
这是她来之前,就早已规划好的撤退路线。
冷月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近乎于赞赏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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