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阙,本是仙乐绕梁、珍馐罗列的妖族盛会之景,金阶玉陛旁,各族灵卉吐蕊,瑞气氤氲,往来皆为洪荒有名有姓的妖族天骄,纵是陌路相逢,也多是含笑拱手,一派和乐。
可此刻,一股冷冽如冰的肃杀之气,竟如墨汁入清水,丝丝缕缕浸透了整个重天,将那融融暖意涤荡得一干二净。
往日里尚能虚与委蛇、笑脸相迎的各族少主、金仙翘楚,此刻两两相对,眼底的忌惮与嫌恶再也藏不住,目光相撞时,竟似擦出噼啪火星。
洪荒妖族,虽共奉帝俊太一为主,可百族林立,血脉有高低,道途有纷争,表面的同气连枝下,本就藏着数不清的明争暗斗,不过是被盛会的体面压着罢了。
忽的,殿外传来的鼓点愈发密集,如惊雷叩心,一下重过一下。
锦玉鼠妖周身浮荡着金玉交辉的灵光,这只修至金仙巅峰的鼠王,目光死死锁着斜前方的黑豹妖。
那黑豹正垂涎欲滴地盯着他,獠牙微露,显然早有寻衅之意。
锦玉鼠再不隐忍,尖啸一声,身形如电,竟先发制人,一口咬向黑豹脖颈!
“嗤——”
利齿入肉的声响刺耳至极,黑豹吃痛,发出一声暴怒的嘶吼,脖颈处瞬间绽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殷红的妖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玄色毛发。
“你……你怎敢!”
黑豹妖目眦欲裂,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平日里见了他便缩首缩尾、连大气都不敢喘的锦玉鼠,竟有胆子率先发难。
“本王忍你久矣!”
锦玉鼠双目赤红如燃,舌尖一卷,舔去嘴角沾着的碎肉与血迹,声音里满是凶戾,
“今日便要撕开你的皮,尝尝你这黑豹肉,究竟是何滋味!”
话音未落,他四爪蹬地,周身金仙道韵翻涌,再度朝着黑豹猛扑而去。
“找死!”
黑豹的凶性也被彻底激发,顾不上脖颈的剧痛,妖力狂涌,化作丈许巨豹,带着腥风扑向锦玉鼠。
二者皆以肉身相搏,拳爪相向,齿爪交错,一时间血光飞溅,嘶吼声、骨裂声交织,不过数息,周遭的玉阶便被鲜血染透,成了一片修罗场。
这一幕,如同一滴滚油落入沸水。
宴会上那些早已积怨颇深的种族,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戾气,有人怒喝,有人咆哮,原本端坐着的身影纷纷暴起。
各种妖法神通齐出,法宝灵光冲霄,各族天骄捉对厮杀,九重天的祥和盛景,转瞬间便被漫天杀伐之气吞噬。
虚空之上,苍辉与英招的交手之势愈发凌厉,那密集的鼓点似是催命的战鼓,撞得二人元神微颤,只是反应却是天差地别。
苍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低声自语:“这小子,倒是真开窍了?不枉我带着他在洪荒万域厮杀数万年。
只是……这混小子,就没想过这般闹腾,会把我这个师叔也拖进来?”
话音刚落,他元神一扫,如浩瀚星河般的大罗金仙道韵铺展而开,将那股顺着鼓点侵入元神的躁动感涤荡殆尽。
无奈之余,眼底却满是欣慰。
数万年里,他伴在朱厌身侧,为他梳理那混乱驳杂的道途。
朱厌本是灾兽,道基扎根于杀戮与战斗,在他的引导下,道行本就一日千里。
可这小子偏生执拗,硬生生将自身修为压了数万年,直至今日,才终于释放出属于灾兽的滔天凶威。
一场醉意,竟让他卸下了所有束缚,有了几分洪荒灾兽应有的桀骜与狂放。
“罢了罢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直接把这小子灌得酩酊大醉!”
苍辉低骂一声,衣袖随意一挥,漫天玄黄之气汇聚,化作一尊万丈磨盘,磨盘转动间,大道轰鸣,竟直接将英招劈来的乙木神光碾得粉碎。
“乙木之道虽是五行正统,可你这点微末道行,连当年蓬莱岛的赤松子都及不上,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英招又急又怒,他余光瞥见下方九重天已被血色笼罩,各族小辈厮杀不休,气得浑身妖骨作响,恨不得将惹出这一切的朱厌挫骨扬灰。
这些妖族小辈虽修为不算顶尖,可背后却牵扯着洪荒九成九的大族,哪一个不是有大罗金仙乃长辈撑腰?
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旦引发各族追责,纵是有帝俊太一护着,也难辞其咎。
“给我滚开!”
英招发出一声震彻九霄的唳吼,双手结印,一张铺天盖地的乙木天图骤然展开,向着苍辉当头压下。
天图之上,神光氤氲,乙木法则如蛛网交织,奇花异草破土而生,灵木古藤盘绕蔓延,森然的生机里,藏着毁天灭地的杀机。
苍辉见状,也收起了嬉闹之心,神色一凛。
紧接着,原地一头通体雪白的巨狮踏空而出,狮鬃如烈焰翻卷,眸光如日月昭彰。
他抬爪一撕,那蕴含乙木大道的天图竟如薄纸般被撕碎,漫天灵光崩散,白狮缓步而出,威压震慑四方。
……
而在九重天中央的凌霄天宫之内,诸神环坐,仙酿满樽,看似言笑晏晏,目光却都在三清与帝俊之间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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