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男子,他对这般文弱书生本就无甚好感,更何况对方还一副风流自赏的模样。
唯有卓仲廉,望着那少年的眼神忽然亮了几分。
只见那少年身穿改良儒衫,腰束美玉丝绦,头戴方巾,手持折扇,举止温雅,气度翩然,第一眼便令人顿生好感。
“请问,可是卓老大人驾到?”
自他们进门起,杨轩便已留意多时。
几名道士簇拥一位老者,十数名精壮护卫随行——再听耿绍南不经意间提及“总督”二字,他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而他耳力惊人,十丈之内落叶飞花皆可入耳,何况低声细语?除非是以深厚内功施展传音之术,否则休想瞒过他。
“老夫正是卓仲廉,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晚生杨轩,参见卓老大人。”他拱手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卑不亢。
“杨轩?”卓仲廉微微一怔,旋即神色微动,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虽未响彻四海,却也在近几个月间传遍朝野。
就在他离任前最后一月,朝廷下令推行注音识字新政,交由新任总督施行,并列为重要政绩考核内容——而这项政策最初的倡议者,正是眼前这位年轻的解元公!
他的视线不由落在旁边那群少女身上,若有所思。
这些姑娘个个体态纤柔,眉眼清秀,显然不是寻常人家闺秀,极可能是掳走杨轩的山中女匪。
可看她们与杨轩之间的神情互动,却又不似劫持,倒像是……情愫暗生。
身为恪守礼法的老臣,卓仲廉心头顿时一沉。
在他看来,这分明是才子迷途,堕入烟花之俗,实在有辱斯文。
“原来竟是杨解元驾临,老朽失敬了。”他语气郑重,隐隐透出几分试探。
尽管已然致仕,但卓仲廉身份尊崇,朝中仍有太傅虚衔,名义上仍属一品重臣。
寻常举人见他,莫不战战兢兢,唯恐失礼。
然而他对杨轩竟以平辈相待,这份礼遇,恐怕连长安知府亲至也难以企及。
“老大人言重了,学生愧不敢当。”杨轩连忙逊谢,神色谦和。
此时,玉罗刹也在暗中打量卓仲廉——此人正是她此次设伏的目标。
可眼下杨轩的态度,让她一时迟疑:是否还要动手?
民间有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而卓仲廉乃堂堂一品封疆大吏,即便清廉自律,几十年积蓄亦不下数十万两白银。
“卓老此行,是要返乡安居?”杨轩轻摇折扇,语气随意地问道。
“年岁已高,哪还能像杨解元这般风流倜傥、年少轻狂。”卓仲廉苦笑摇头,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几分唏嘘。
倒是杨解元,一年之期已满,竟还舍不得那些风姿绰约的女子?”
卓仲廉望着杨轩,眼中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温柔之乡,往往埋葬英雄豪气,更何况是面对一位风流倜傥、容貌俊逸的少年才子。
“卓老大人说笑了,整整一年朝夕相伴,岂能毫无情意?
只是晚生终究是个读书人,并非江湖中人,心中所守,自然与武林之人有所不同。”
“杨解元啊,温柔乡便是英雄冢,切莫为了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断送了前程锦绣。”
“老东西,你胡说些什么!”
一声清叱如裂帛而起,玉罗刹猛然站起身来。
剑光一闪,宛如流星划破长空,武当弟子们尚未反应过来,她已欺身近前。
众人拔剑出鞘时,那柄寒光凛冽的青锋,已然贴上了卓仲廉的脖颈。
杨轩察觉到她怒意翻涌,却并无杀心,也不愿暴露自己深藏不露的武功,急忙上前,一把攥住了她握剑的手腕。
“寨主!寨主!卓老大人不知内情,万不可伤他!”
被杨轩握住手掌的一瞬,玉罗刹心头微颤,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怒火也随之冷却了几分。
待她收剑退后,武当弟子立刻将卓仲廉团团护住,人人神色戒备,目光惊疑地盯向玉罗刹。
方才她明明站在两丈开外,众人围绕在卓仲廉身边,竟连一丝动静都未捕捉到,便已被制于剑下——这等身法速度,实在令人胆寒!
“卓老恕罪,玉寨主出身绿林,行事少拘礼节,晚生代为赔罪。”
卓仲廉此时才从惊魂中缓过神来,脸色仍有些发白,心口起伏不定。
他看了眼低头致歉的杨轩,虽仍有余怒,却也明白这场风波并非杨轩挑起,不过是这些山野女子桀骜不驯,不懂规矩,出手全无顾忌罢了。
“哼!你暂且留在此处,我先去料理外头那几只鼠辈。”
玉罗刹并未觉得自己有错,但也意识到方才举动太过冲动。
在世人眼中,女子该温婉娴静,弱不禁风。
她不愿多争辩,转身便走,身后跟着一群青衫飘舞、身形矫健的少女,鱼贯而出,直奔客栈之外,去收拾那五个鬼祟探查的奸细。
“让卓老受惊了。”
“无妨,杨解元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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