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是被绑走,又不是遭了横祸。
只要少爷活着回来,田产宅邸、店铺地契上的名字就不会变。
更何况他是堂堂解元,连娄知县都要礼让三分,谁敢轻易动杨家根基?
“少爷……真是你回来了!”
一位身穿旧青袍的老者颤巍巍迎上前,眼角泛红——正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管家钟伯。
至于父亲母亲?早在三年前一场急病中相继离世。
那个年代,太多病痛无法医治。
一场高烧、一次痢疾,都可能夺走至亲性命。
父母祭天,法力无边——这话听着荒唐,却也是无数人面对生死无力时的自嘲与悲鸣。
那一段日子,杨轩也曾低迷许久。
“钟伯,我之前写了两封信,让您不必挂念。
这一年,家里可有人趁我不在闹出什么事?”
他清楚得很:主人不在,奴仆易骄,佃户偷租,掌柜贪利,都是常事。
而这段时间,正好用来清理门户,筛去蛀虫。
谁又能说得准,他这一走久了,底下那些人会不会暗地里搞出什么名堂来。
“少爷尽管安心,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府里一切如常。
也就是几家铺子的掌柜有些小动作,其余人都守本分,没敢轻举妄动。”
杨轩微微颔首,这样的结果已算不错。
毕竟杨家的佃户向来受照拂极多,真要论起利害关系,哪怕他出了意外,他们才是损失最重的一群人。
更何况他如今中了解元,虽说千亩良田不能全免赋税,但摊到每家头上,实惠却比以往多了不少。
更别提他对田租从不苛求,反倒是几间商铺的进项,远超田产十倍不止。
“钟伯,把这段时间闹出动静的人,都整理一份详细名录给我。
我歇息两日,再细看处理。”
“是,少爷!”
连着三四天赶路,虽然在终南山曾简单洗漱过一次,但总归比不上自家的热水澡舒坦。
杨家虽非豪富,也算殷实之家,不愁银钱。
因此即便造不出发电机、电灯这类物件,香皂、沙发、玻璃器皿……
这些穿越者常见的傍身手艺,杨轩也多少掌握了一些。
蒸汽浴室、桑拿房里泡了整整半日,他才慢悠悠出来。
而他归来的消息,早已从杨府传开,迅速蔓延至整个七侠镇。
一时间,登门探望者络绎不绝。
就连各店铺的掌柜们,闻讯后也立刻撂下手中事务,匆匆赶回杨府述职汇报。
毕竟这段时日,他们确实有些松懈放纵了。
如今主心骨归来,不仅规矩要重新立起来,更重要的是——杨轩的身份,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何况是个年仅十六便摘得解元桂冠的少年神童?
任你多精明圆滑的老狐狸,也不敢在这位面前耍花招。
这可不是池中之物,分明是一条将腾的潜龙。
与此同时,在七侠镇另一角,一家开业不过三月的新客栈,正成了消息最灵通之处。
对杨轩归来一事,虽看似与己无关,却仍激起了不小波澜。
……
“秀才,杨解元回来了,你俩当年可是同窗,不去见上一面?”
同福客栈内,老板娘扭着腰肢,声音娇滴滴的,眼波流转间透着几分打趣,望着那个埋头算账的瘦削书生。
平日里这位吕秀才满口“之乎者也”,清高得紧,如今却缩着脖子装看不见,活像只把脑袋埋进沙里的鸟儿。
没有比较,就没有落差。
两个曾被并称“天才少年”的孩子,一个屡试不第,接连落榜;
另一个却年纪轻轻便高中榜首,声名远播。
昔日齐名,如今天上地下,那份自尊心早被碾得粉碎。
“不去。
不就是大难不死么?有什么稀奇。”
吕轻侯依旧低头拨弄算盘,语气硬邦邦的,实则满心羞愤。
文人相轻,从小到大,两人就被拿来反复对比,乡里长辈寄予厚望,盼着能出一对“双进士”,光耀七侠镇门楣。
孟母三迁为哪般?不就图个好风水、好前程?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人家步步高升,他自己反倒成了衬托别人的背景板。
这一年,因杨轩生死未卜,他的名字几乎成了禁忌,无人敢提。
他也乐得躲清净,逃避了一整年。
现在,噩梦回来了。
“我说秀才啊,知耻而后勇,认清差距才能奋起直追嘛。”
白展堂端着茶壶走过,一边倒水一边慢悠悠道:“杨解元不仅是咱们镇上的首富,科场上又夺了解元,你们压根不在一个层次,何必较这个劲?”
“老白,你——”
前半句听着还像劝慰,后半句直接戳心窝子。
这哪是安慰?这是明明白白说他不如人!
不单是跑堂的小二听得直咧嘴,就连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掩唇轻笑:
“秀才,老白这话难听是难听了点,可道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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