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听到门内那空洞稚嫩的邀请,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他猛地拉住筱筱仙子的衣袖,急促地低声道:
“筱筱姐姐,我想起来了。关于花子的传说……她生前是这所学校的小学生,因为长期遭受残酷的校园霸凌,最后不堪忍受,在学校的女厕所里……自杀了。她的怨念不散,化作了怨灵,永远被困在了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有对花子遭遇的同情,更有对眼前这由极致痛苦转化而成的恐怖存在的惊惧。
筱筱仙子叩门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凝重所取代。她收回手,看着那扇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厕所门,低语道:“因极致的痛苦与冤屈而生的怨灵灵……这类怨灵往往执念极深,怨气纯粹,因其活动范围受限,在自己的‘领域’内力量会格外强大,极难超度,也更难用外力强行消灭。”
她转头看向楚风,眼神锐利:“而且,她刚刚抓走了你的同学。这意味着她的‘规则’已经被触发,要么满足她的‘要求’(陪她玩),要么……强行打破她的领域救人。但后者,很可能让她彻底狂暴,后果难料。”
门内,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诡异的催促和隐隐的不耐烦:
“来玩呀为什么不进来陪我玩……外面……不好玩……”
伴随着话语,厕所门下方的缝隙里,似乎有湿漉漉的黑色长发缓缓蔓延出来,带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
楚风看着那蔓延的发丝,想到乐寒惊恐的脸和她被拖入其中的绝望,心脏紧紧揪起。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同学死在里面。
“筱筱姐姐,我们不能不管乐寒!”楚风咬牙道,指尖那点微弱的纯阳金光再次亮起,虽然渺小,却异常坚定,“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救人,又……又不太刺激她?”
他想到了花子生前的遭遇,那份痛苦或许才是她化为厉鬼的根源。
筱筱仙子看着楚风眼中那份不愿放弃的坚持,又瞥了一眼那扇怨气弥漫的门,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道:“或许……可以试试‘沟通’。”
“沟通?”楚风一愣。
“嗯。”筱筱仙子点头,“地缚灵的执念核心,往往与她们死亡时的痛苦紧密相连。花子的痛苦源于霸凌和孤独。强行对抗,只会激发她更深的怨念。但如果能触及她内心深处可能残留的一丝……属于‘人’的情感,或许能找到一线转机。”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确定:“但这非常危险,相当于主动踏入她的领域,将自身置于她的规则之下。一旦沟通失败,或者触怒了她,我们可能都会陷在里面。”
她看向楚风,眼神意味深长:“而且,这需要极大的共情能力和……一点运气。你觉得,你能面对一个被霸凌至死的孩子的全部怨念吗?”
楚风深吸一口气,看着那扇门,仿佛能看到门后那个缩在角落、充满怨恨与悲伤的小小身影。他用力点了点头:“我想试试,至少……要知道乐寒现在怎么样了。”
筱筱仙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她伸出手,这次没有叩门,而是轻轻按在了门板上,一股温和的太阴之力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试图传递并非敌意的信号。
“花子,”筱筱仙子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奇特的、能安抚人心的韵律,“我们不想伤害你。我们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刚才进去的那个姐姐,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很担心她。可以……让我们进去看看她吗?或者,让她出来?”
门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那湿发还在缓缓蠕动。
过了好几秒,那个空洞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困惑和扭曲的期待:
“朋友?你们……是她的朋友?”
“那你们也是来嘲笑我的吗?”
“还是说你们愿意真的……陪我玩?”
最后一个“玩”字,音调陡然变得尖锐而诡异,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厕所门,在两人面前,发出“吱嘎”一声轻响,缓缓地、自行打开了一条漆黑的缝隙。
厕所门打开的缝隙后,并非预想中的黑暗,反而透出一种惨淡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灰绿色光芒。一股更加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楚风和筱筱仙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筱筱仙子微微颔首,楚风深吸一口气,率先侧身挤进了那扇门。
门内的景象让楚风胃部一阵干呕。
这里确实是女厕所,但空间似乎被扭曲放大了,显得异常空旷。惨绿色的灯光从头顶摇曳落下,映照着斑驳起皮、布满不明污渍的墙壁和地面。一个个隔间的门板歪斜,有的紧闭,有的虚掩,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间。
而在厕所最深处,靠近窗户的那个隔间门口,他们看到了乐寒。
她背对着他们,跪坐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还在透过门缝向内张望。但她的头颅,却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扭了过来,面向门口的方向,脸上凝固着最终的、极致的恐惧,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瞳孔已经完全散大。她的脖颈处,有明显的、深紫色的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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