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鲜红的雨衣在略显黯淡的阳光下,红得刺眼,红得悲伤。仿佛卸下了所有的执念与伪装,只剩下这具承载了太多痛苦与怨恨的、早已不属于人世的躯壳。
筱筱仙子凝视着她,眼中凌厉的杀意并未完全消散,但那份决绝中,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她看得出,这小女孩并非诡计,而是真的放弃了。
“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筱筱仙子开口,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执行者的冷肃。给予临终的慈悲,是“缘法使者”的职责之一。
红雨衣小女孩微微偏头,那双纯黑的眸子似乎想望向天空,却最终只是茫然地对着灰蒙蒙的天际。她身上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冷湿气,似乎也淡了一些。
“雨什么时候停呢?”她轻轻地问,声音如同梦呓,带着孩童特有的、微弱的期盼,“我忘了没有雨的日子,是什么样子了”
她死于雨天,化身为怪谈后,似乎也永远与这冰冷的湿气、与那件象征着她生命最后时刻的红雨衣捆绑在了一起。
筱筱仙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她抬起手。这一次,指尖萦绕的不再是凌厉的攻击性能量,而是一种柔和、纯净,蕴含着安抚与净化力量的乳白色光辉。
那光芒如同初春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公园里凝滞的阴冷,缓缓照向红雨衣小女孩。
小女孩没有躲避,甚至微微扬起了脸,迎向那光芒。乳白色的光晕笼罩住她,她身上那件红得刺眼的雨衣,颜色开始慢慢变淡,如同被清水冲刷的血迹。那浓得化不开的怨气与血腥味,也在光芒中丝丝缕缕地消散、净化。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在彻底消散前的那一刻,她纯黑的眼眸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仿佛想最后看一眼这个她曾经眷恋、又充满痛苦的世界。她苍白的脸上,那鲜红的嘴唇微微翕动,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原来不下雨的时候这么暖和啊……”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彻底化作无数细微的、闪烁着淡淡莹白光芒的颗粒,如同逆流的雨滴,向上飘散,最终完全融入了空气之中,再无痕迹。
地上,如霜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因恶语而起的悲剧。但那个因痛苦而化身修罗的红雨衣“怪谈”,已然得到了最终的解脱。
公园里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和死寂,也随之散去。阳光似乎重新变得温暖了一些,远处隐约传来了城市的喧嚣声,世界仿佛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楚风站在原地,久久无言。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如霜卑劣行径的愤怒,更有对红雨衣小女孩悲惨遭遇的深切同情,以及对她最终选择解脱的一丝慰藉。复仇的快意之后,是更深沉的悲凉。这就是因果吗?
筱筱仙子收回手,乳白色的光芒隐没。她看着红雨衣小女孩消失的地方,眼神深邃,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怨念已消,执念已散,尘归尘,土归土。”她低声自语,随即转向楚风,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却少了几分戏谑,“看到了吗,小风风?这就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并非所有执念都值得拯救,也并非所有复仇都理所当然。分辨善恶,了断因果,需要的不仅是力量,更是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走吧,”她转身,不再看那具尸体,“这里会有人发现的。我们该回去了,你的特训,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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