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几乎是脚不沾地地狂奔,晚风在耳边呼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对筱筱仙子处境的担忧,以及徐宣林那番话带来的余震。计算机楼在夜色中矗立,与旁边那片荒废的宿舍区仅一墙之隔,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寂静,与远处教学区的灯火通明形成鲜明对比。
楼门虚掩着,像是被人刚刚推开。楚风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一股混合着尘埃和某种陈旧电子设备气味的凉意扑面而来,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他的脚步声而次第亮起,发出昏黄而不稳定的光,将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扭曲。
“筱筱姐姐!”他压低声音喊道,不敢太大声,生怕惊扰了什么,或者在空荡的楼里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没有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耳边放大。
他顺着楼梯往上跑,灵识中筱筱仙子最后传来的信息带着明确的指向性——顶层!计算机楼的顶层,与那栋闲置宿舍楼的顶层西侧方位几乎是平行的。
越往上走,空气似乎越发阴冷,那种凉意并非单纯的温度低,而是带着一种沁入骨髓的湿寒,连昏黄的灯光都仿佛暗淡了几分。楚风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微微竖起。
终于冲上顶层,走廊尽头的一间计算机房门口,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筱筱仙子背对着他,站在敞开的机房门口,月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斜照入,勾勒出她纤细的背影。她并没有做什么夸张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楚风能感觉到她周身萦绕着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像是某种无形的屏障。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有细微的金色流光若隐若现,如同跳动的电弧。
而在她对面的机房深处,靠窗的位置——那扇窗户正对着闲置宿舍楼“红衣学姐”所在的那个房间——空气像是在高温下扭曲翻滚,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暗红色阴影正在凝聚、蠕动,隐约能看出一个模糊的、穿着旧式裙装的人形轮廓。低低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啜泣和怨恨的呓语断断续续地传来,钻进人的脑海,激起最本能的恐惧。
机房里的电脑屏幕明明已经断电,却在此刻疯狂地闪烁起来,惨白的光映照着那片蠕动的暗红,显得无比诡异。
“筱筱姐姐!”楚风冲到筱筱仙子身边,声音带着喘息和紧张,“你没事吧?”
筱筱仙子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着那片暗红阴影,语气却带着一丝她特有的、临危不乱的调侃:“来得还算及时,小风风。再晚点,就只能给我收尸了……哦,说不定是和她作伴。”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楚风又是心急又是无奈,但他也敏锐地感觉到,筱筱仙子的状态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她的气息比平时要急促一丝。
“现在怎么办?”楚风紧盯着那片似乎越来越凝实的暗红阴影,感觉周围的温度又降了几度,那股怨恨的情绪几乎要实质化,压得他胸口发闷。
“她受到某种刺激,怨气比之前感知到的要强很多,而且能影响到隔壁楼了。”筱筱仙子语速稍快,“不能让她完全显形,否则会更麻烦。小风风,你退后点,护住自己心神,别被她的怨念影响了。”
说着,她双手在胸前迅速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那指尖流淌的金色光芒骤然亮起,如同一个小小的太阳在她掌心凝聚,散发出纯净而温暖的气息,与对面阴冷、污秽的暗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抗。
那暗红阴影仿佛被这光芒刺激到,发出一声尖锐的、非人的嘶鸣,猛地朝门口扑来。
“敕!”筱筱仙子清叱一声,掌心金光如箭般射出!
楚风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按照筱筱所说紧守心神,却在那金光与暗红碰撞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楼下不远处的树影下,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静静地抬头望着这个方向。
那人影……是徐宣林?
他怎么会在这里?
楚风心中剧震,但此刻根本无暇他顾,眼前的超自然对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金光与暗红纠缠、侵蚀、消融,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整个机房乃至走廊的灯光疯狂明灭,仿佛电压极不稳定。
筱筱仙子眉头微蹙,显然也并不轻松。楚风心急如焚,却知道自己贸然上前只会添乱。
就在楚风被楼下人影分散注意力的瞬间,那暗红阴影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尖啸,浓郁的血色怨气猛地炸开,竟暂时冲散了筱筱仙子打出的那道金光。阴冷刺骨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扑面而来,机房内的闪烁的电脑屏幕接连爆出电火花,发出噼啪的脆响!
“哼,冥顽不灵!”筱筱仙子眼神一厉,双手印诀再变,周身那层微光屏障骤然亮起,将反冲而来的阴气尽数挡下。但她脚下的地面,竟无声无息地蔓延开几道细微的裂纹。
楚风心中大急,忍不住又朝楼下望去——这一次,借着月光和楼道窗口透出的、明明灭灭的光线,他看得更清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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