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颠簸,最终回到了清阳县那片熟悉的竹林前。
车上下来一老一少,正是李老头跟刘青,这一路风尘仆仆二人皆是一脸疲惫。
时光匆匆,三年时间,如山间溪水,悄然流逝。
当年的小屁孩刘青,如今已是十六岁的少年,身形拔高结实了不少,眉宇间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沉稳,唯独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偶尔闪过的狡黠,证明他还是那个他。
这三年,他除了跟着李老头修行,也和山下的孩子一样每日前往乡里上学。白天上课,晚上修道习武,日子过得充实而规律。
期间,他也回过两次刘家村。
村子变了样,家家户户盖起了新瓦房。王二麻子真听了李老头的话,出钱修路,帮人锄地插秧,成了村里的大善人。父母因为刘青的缘故,在村里地位也拔高了不少,没人再乱嚼舌根。
最让刘青惊喜的是,家里添了个新成员。在他离家的第二年,母亲生了个妹妹,取名刘小倩,如今也已经八岁了,扎着两个羊角辫,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可爱得紧。
一九六七年,秋。
天高云淡,山间的野果子透着诱人的红。
“走了,小子,带你办正事去。”李老头叼着根草根,踹了一脚躺在竹椅上假寐的刘青。
刘青一个激灵坐起来,“又去哪儿啊老头子?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少废话,今天给你个名分。”
李老头不由分说,拉着刘青就下了山。
目的地依旧是那个清阳县民政事务处,还是那个不起眼的小院。
负责人见了李老头,客气地很,一番寒暄后,便拿出几张表格让刘青填写。姓名、年龄、籍贯……都是些基本信息。填完后,负责人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崭新的红色小本本,郑重地交到刘青手上。
封面上,烫金的国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从今天起,你就是组织的预备成员了,刘青同志。”负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青拿着小本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玩意儿,比他那三好学生的奖状,分量可重多了。
办完手续,负责人将李老头请进了里屋,说是有些内部事宜要单独谈谈。
“李老,您之前让我们查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不过,上面的意思是……”
屋里的声音很低,刘青竖起耳朵也听不真切。他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踱步,打量着院角那棵柿子树。
“刘青?”一个有些迟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刘青回头,看到了一个穿着干部服的青年,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坚毅,身板挺得笔直。看着有些眼熟。
“许旺哥?”刘青试探着叫了一声。
青年脸上露出笑容,“还真是你小子!长这么高了,差点没认出来。”
来人正是许旺。几年不见,他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整个人沉稳了许多,像块被岁月打磨过的磐石。
“你小子可以啊,都拿到红本本了。”许旺捶了刘青一拳,力道不轻。
刘青龇了龇牙,“许旺哥你也不赖啊,看样子混的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聊起了这几年的近况。许旺如今已经是县里一个重要部门的骨干,前途无量。
不知过了多久,里屋的门开了。
李老头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平日里的那股玩世不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去的路上,是许旺开的车。
车里气氛有些沉闷,李老头一路上都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竹楼,李老头破天荒地没有摸他的酒葫芦,而是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小子,坐。”
刘青乖乖坐到他对面。
“今天,负责人跟我说了一件事。”李老头抿了口茶,缓缓开口,“我得去一个地方,处理一些很麻烦的东西。这一去,可能需要三五年,也可能更久。”
刘青的心猛地一沉。
“这几年,你的长进我都看在眼里。道法修行,不进则退,光在山里闭门造车是不行的。”李老头看着他,“你的根基已经打牢了,是时候自己下山,去见见这个世界了。”
“师父……”刘青喉咙有些发干。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个为他遮风挡雨的老头,不可能护他一辈子。
“男子汉大丈夫,咋的?想流马尿啊?”李老头瞪了他一眼,“你是我李一斗的徒弟,本事不能丢,道心更不能昧。记住,我们这一脉,替天行道,护佑苍生,是本分。不管走到哪儿,遇到什么不平事,该出手时就出手。”
“切记,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也要懂得保护自己,这世道,人心比鬼魅更险恶。”
李老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都是些平日里不曾挂在嘴边的叮嘱。
刘青静静地听着,把每一句话都刻在心里。
他对着李老头,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您放心,徒儿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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