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风的话,让院子里的气氛又沉重了几分。
刘青看着这个为赶尸一脉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顺着老人的话头问道:“林老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就算这张高明设计让天啸过不了关,这掌舵人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吧?他图什么呢?”
林子风干枯的手指在烟杆上摩挲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洞悉世事的沧桑。
“图什么?”他冷笑一声,又咳嗽了起来,林天啸赶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
“咳咳……他自己是坐不上,但他可以扶一个人上去。”林子风缓过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天啸这次失败了,按照族里的规矩和声望,最有可能接替这个位置的,就是你三叔,林斌。”
林天啸扶着爷爷的手臂,沉默不语。他虽然对三叔的做法心有不满,但从小到大,三叔除了严厉些,对他其实不算差。虽然只是表叔,但小时候逢年过节,塞给自己的零花钱却总是最多的。
“你三叔这个人,心是向着林家的,这点我信。但他脑子……太直,太古板。”林子风摇了摇头,“他只认老规矩,不懂变通。这些年,时代变成什么样了?再守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赶尸一脉迟早要被淘汰。这也是我为什么执意要你接班的原因。”
老人顿了顿,话锋一转。
“而张高明,跟你三叔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不过那小子,从小就比你三叔会算计,脑子活泛。有什么好处,他总是拿大头,你三叔还乐呵呵地以为是兄弟情深。”
林天啸想起小时候,张高明总是跟在三叔屁股后面,一口一个“三哥”叫得亲热。可每次闯了祸,被爷爷责罚的总是三叔,张高明总能找到各种理由脱身,甚至还能反过来装好人,替三叔说两句好话。
“我劝过你三叔不止一次,让他少跟张高明来往。可他听不进去,总觉得我这个当大伯的,是看不起他的朋友。”林子风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如果真让你三叔上了位,以他的性子,张高明在旁边吹吹风,这赶尸一脉的大权,跟落到张高明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原来是这样。
刘青总算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这张高明,所图甚大。
“这张高明心术不正,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货色。他到底在背后谋划什么,我暂时还看不透,但绝不是什么好事。”林子风的分析一针见血。
林天啸听完,心里五味杂陈。他低声说:“爷爷,三叔他……其实……”
“我知道。”林子风打断了他,“他只是被人当枪使了。所以,天啸,这第三关,你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让你三叔,让这一脉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才适合担负起赶尸一脉的传承,千万不能让一些有心之人得逞!”
老人的话掷地有声,让林天啸瞬间挺直了腰杆。
“爷爷,我明白了!”
林子风欣慰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刘青:“刘青小友,让你见笑了。”
“前辈言重了。”刘青赶忙摆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特别是遇到这种传承之事,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其实,天啸的本事,我心里有数。”林子风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自信,“我这一身赶尸的本事,少说他也学了七成去,只是这孩子平时被我要求没怎么出过手,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罢了。所以当初他们提出镇尸这一关,我才顺势应下来。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把真本事亮出来,堵住所有人的嘴。”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张高明会不会在尸体上动手脚。有你这位灵觉异于常人的高徒在,我也能放心不少。”
刘青闻言并未多说,点头应下。
林子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对了,那个六子,张小波,还没找到吗?”
林天啸摇了摇头,脸上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找到。派人去他家里问了,说是也没回去。可能是……没脸再回我们这儿了吧。”
虽然六子半路偷袭,但林天啸对他并没有多少恨意,反而觉得有些可惜。那估计也是个被师傅蒙蔽了的可怜人。
林子风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院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夜风吹拂着柿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行了,都回去歇着吧。”林子风摆了摆手,“三天后,我倒要看看,他张高明,能玩出什么花来!”
……
三天时间,一晃而逝。
攸泉县的夜,来得又早又静。当最后一抹昏黄的日光被西山吞没,浓稠如墨的夜色便笼罩了整个县城。
夜色浓得化不开,林家宗祠的后院,院墙四周挂上了一圈昏黄的灯笼,勉强驱散了些许黑暗,却也让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拉扯得奇形怪状,平添了几分诡异。
院子正中心,一口漆黑的棺椁静静地摆放着,那颜色比夜色还要深沉,仿佛能将周围所有的光都吸进去。
院内,已经或站或坐着十几道人影。都是赶尸一脉的核心人物,一个个气息沉凝,沉默不语,让本就肃穆的气氛更添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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