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息儒一大早就被元亨帝给叫来。
在场除了黄岩,还有一个新的小太监。
脸生,自己应该是没见过。
然后元亨帝从蒲团上起身,走下台阶,居然亲自给严息儒磨墨。
吓得严首辅是颤颤巍巍给元亨帝下跪,
“还请圣上不要折煞老臣。”
元亨帝眯着眼笑笑,
“听说你书法极好,朕请你写几个字,不知道严阁老同意否?”
严息儒跟着元亨帝数十年,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要是扭扭捏捏。
那元亨帝又会换着法子来折腾自己。
“臣自己来,臣自己来,不知道圣上要臣写什么?”
元亨帝故作沉吟,轻飘飘将话头抛回,
“先帝给你们严家写了什么,朕就不好再写同样的话了吧?”
皇帝的话又有哪句是废话?
先帝和元亨帝孰轻孰重?
严息儒立刻回答,
“圣上就算是写同样的话,老臣也感激不尽。”
元亨帝大手一挥,就让严息儒写一样的话。
严息儒写好后,元亨帝捧起来欣赏,
“好字啊。”
“冯倍,你把这交给薛江陵吧,让他给严家做块新牌匾,挂门上。”
这个新来的小太监正是冯倍。
薛稷四日的路程,他硬是咬着牙,捂着裆,骑着马,第三日天未亮便赶到了。
他将薛稷的亲笔信呈给元亨帝,皇帝面无表情地细问了几句。
冯倍谨记薛稷临行叮嘱,不敢有丝毫隐瞒。
当听到严家人仗着先帝御赐牌匾阻拦官员时,元亨帝冷笑几声,
“薛江陵倒是个明白人,总算知道朕才是他最大的倚仗。”
见冯倍退下,严息儒也向元亨帝告退。
自己的老父母还有亲兄妹都被接到了这上京,本家剩下的就只是些沾了点血缘的亲戚。
自己几年没嘱咐,这群人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元亨帝岂不知这老狐狸急着回去通风报信?
面上依旧带笑,硬是留了严息儒一个时辰,强令其陪着打坐,方才放人。
在冯倍快马赶回的途中,薛稷等人已经从虎子口中得知真相。
这些盗匪本来就是老实的农民。
虎子的哥哥经常砍柴供给那些富人换钱。
结果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一个富商,哥哥被冤枉偷了他家的席子。
人被扭送到官府,县太爷居然直接判了死刑。
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连忙跑去官府问大雍哪条王法规定。
就算定罪,偷了席子怎么也不可能判死刑吧?
结果这县太爷说是孔子规定的。
说孔子说,朝闻盗席,可死矣。
还说自己还算心软,没有当晚就给他处死。
但是三日内收不齐一百两白银,就让虎子家人替他哥哥收尸吧。
他们务农一年才能换多少银子,完全是走投无路才走了这险路。
结果第一次打劫,就碰上了薛稷他们。
听到这,几人面色沉重,都看向薛稷。
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薛稷也和大家想得一样。
当即拍板,要去会会这个于达县的县令。
此时天色不早了,虎子执拗地要跟着薛稷去救哥哥。
他的家人都拘谨地搓着手,面有赧色,连连推辞同行。
只是说去邻村借辆牛车随后就来。
虎子是第一次坐马车,看什么都新鲜。
一下子摸摸光滑的车壁,又小心翼翼踮脚看看车顶。
即便薛稷身后,立着个戴着黑漆漆面具的周行已。
虎子也不害怕,反而时不时好奇地偷瞄他几眼。
怕孩子饿了,薛稷将随身带的几块干粮递给他。
虎子眼睛一亮,道了谢。
小心地拿起一块,只咬了两三口,便停住了。
他舔舔嘴唇,将剩下的点心仔细地用包好,揣进怀里。
虎子察觉到薛稷的目光,扬起脸,露出一个带着点羞怯的笑,
“我给哥哥留一点。”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但我哥其实可厉害了,他总说自己不吃东西都不会饿。”
周行已守在薛稷身后,听着虎子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哪有人不怕饿?
无非是想把自己这一口省出来。
以前在京城微服私访了几次,就标榜自己能体察民情。
如果不是先生……
自己也不过是高居庙堂之上,根本不懂百姓疾苦的太子罢了。
虎子在薛稷的同意下,在车厢里摸来摸去,忽然摸到了一根木杖。
他“咦”了一声,伸手便将它拿了出来,转向薛稷,
“大人,您腿脚不好吗?我爹伤了腿,也要用这个。”
薛稷看到自己怎么都找不着的木杖,原来被周行已给藏在了马车上。
朝虎子点点头,随即眼风淡淡一扫,睨向一旁的周行已,
“原来本官的木杖被某人藏在了此处。”
周行已身子僵了一下,扭过头,避开了薛稷的视线。
虎子没留意这微妙的气氛,自顾自说着,
“我爹的腿是上山打猎伤的,疼起来可厉害了。我娘每晚都给他揉,揉着揉着就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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