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亨帝见太子无恙归来,面上故作松了一口气。
连声传唤太医为太子和五皇子查验身体。
他自己却坐立难安,目光频频望向帐外,心中焦躁不已:
黄岩那奴才怎还不来?
此时,福元与冯倍一同入帐。
福元悄步移至太子身侧低语,讲明了黄岩去拿丹药的事。
而冯倍则来到元亨帝跟前伺候。
元亨帝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冯倍,
“可见到黄岩了?”
自冯倍因呈送薛稷的信件而得脸。
又凭着一口一个“干爹”的甜嘴巴结上黄岩。
冯倍如今已升任司礼监秉笔太监。
元亨帝一时不见黄岩,自然倚重他。
冯倍低眉顺目,恭敬回道,
“回陛下,奴才并未见到黄公公。陛下可是需要什么?”
此话一出,元亨帝又生疑虑。
他服食丹药之事向来只经黄岩之手,不愿假手他人。
他按下心绪,强作镇定道,
“既然皇子们都无恙,那就准备摆驾回宫……”
而周行已这边,从得知自己先生被掳走后,心已经彻底冷了。
他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父亲。
周行已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母亲颔首后,他开口,
“此刻还不能回宫。”
此言一出,竟与皇帝旨意直接相左,帐内几个皇子面面相觑。
而且因为刚刚的事涉及皇子遇袭,元亨帝早已屏退闲杂外臣。
此刻帐内除却后宫妃嫔、诸位皇子,便仅剩几位内阁阁臣。
一向是元亨帝心腹的阁臣赵祥立刻站出来,语带质问,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
周行已却敛去面上冷色,转而面对几位阁臣,语气沉稳,
“诸位阁老稍安。孤刚刚获报,那伙贼人并未走远,仍潜伏在附近,御林军正在严密搜捕排查。”
他边说边重新佩上长剑,姿态果决,
“为保圣上与诸位大人万全,孤愿亲自随御林军一同前往搜剿,务必肃清余孽,以安人心。”
他这番举动从容有度,所言所行皆显储君担当与气度。
让方才起身质问的赵祥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元亨帝却心知肚明,太子所言纯属谎话——
哪还有什么贼人?
那分明是他授意严息儒派出的死士。
他内心惊怒交加,暗骂严息儒办事不力。
皇后也适时开口,
“太子既要为国分忧,也需顾全自身。”
“恰好随本宫多年的女医官正在帐外候着,太子出去让她瞧瞧,也好让本宫与陛下放心。”
那女官名叫陆艾,太子周行已幼时在宫中曾见过她几面。
她是皇后的闺中密友,因志不婚嫁,便选择留在皇后身边做了女医官。
皇后也从不拘着她,只偶尔有事才会请她相助。
陆艾仔细为周行已把了脉,眉头却越蹙越紧,连道了几声“奇怪”。
她抬头看向太子,语气困惑,
“你母后心急火燎地传信,说宫中有蛊毒,刚刚又告诉我,可能是你中了蛊。”
可依我看来,你心脉平稳有力,气血充盈,并无任何中毒中蛊的迹象啊。”
“心脉”二字像一根尖刺,突然扎进周行已脑海里。
他瞬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追问,
“陆姑姑,您……您知晓那蛊毒发作时,是何等症状?”
陆艾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她之前一直跟在太子外公身边,救治伤员。
外公给信到宫里,说蛊毒消息的时候,陆艾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那蛊虫极为阴毒,一旦入体,便会不断侵蚀人的心脉肺腑。”
“其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初期只是偶尔心悸、气短,继而便会发展为心口针扎般的刺痛。再到后来,疼痛加剧,难以忍受,甚至会咳血、呕血。”
“等到最后……便是气血耗尽,心脉枯竭而亡。”
周行已听着这番描述,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四肢百骸瞬间冰凉刺骨。
他没有中蛊。
那中了这蛊毒的……是谁?
那些症状——
心悸、心痛、呕血……
一桩桩、一件件,分明都与先生的状况对上了……
周行已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企图用剧烈的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他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发颤,
“陆姑姑,这毒……可有解法?”
陆艾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若能找到培育它的母虫,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但据我所知,常人若中此蛊,即便好生将养,最大限度减少耗损,也……最多不过四年光景。”
“四年……将养……”
周行已喃喃重复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意袭来,喉间一腥,他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殿下!”
陆艾吓了一跳,急忙取出银针想要为他施针稳定心神。
却猝不及防对上周行已抬起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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