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南的群山,如同大地褶皱深处蛰伏的巨兽,沉默而威严。浓稠的白色雾气终年不散,缠绕在山腰,将古老的村寨、蜿蜒的山路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龙纹阁的飞行器在距离雾隐谷尚有数十公里的一处秘密据点降落,剩下的路程,需要王一凡和林晓晓依靠当地分部提供的向导和交通工具,沿着湿滑陡峭的山路徒步进入。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和泥土混合的浓郁气息,偶尔传来几声空灵的鸟鸣,更显山谷幽深。越靠近雾隐谷,王一凡怀中的那枚古埙就越是隐隐散发出一丝温热的波动,仿佛沉睡的旅人听到了故乡的呼唤。而他脑海中那幅残缺的脉络图,也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活跃,尤其是其中几道断裂的线条,隐隐指向山谷深处。
“能量背景很复杂,”林晓晓闭目感应片刻,低声道,“生命力很旺盛,但……混杂着一股极其隐晦的‘抽离’感,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抽取这片土地的‘精气神’。”
当他们终于穿过最后一道雾气屏障,看到坐落在山谷盆地中的雾隐寨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沉。
寨子依旧保持着古老的风貌,层层叠叠的木质吊脚楼依山而建,鳞次栉比。然而,本该充满生机的村寨,此刻却笼罩在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之中。田间地头,只有零星几个老人在缓慢地劳作,动作麻木,眼神空洞。一些吊脚楼的廊檐下,坐着或躺着一些青壮年,他们同样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只是怔怔地望着雾气弥漫的天空。
这就是报告中提到的“失魂”症状。没有狂暴,没有破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萎靡与空洞。
寨民们看到王一凡和林晓晓这两个明显是外乡人的面孔,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好奇或警惕,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漠然地扫过他们,便再无反应。
在当地分部一名便衣干员的引荐下,他们见到了寨子里的老祭司。老祭司住在寨子最高处,靠近神庙的一座古老吊脚楼里。他脸上的刺青已经有些褪色模糊,深深浅浅的皱纹如同干裂的土地,唯有一双眼睛,虽然浑浊,却偶尔会闪过一丝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精光。
他盘腿坐在火塘边,对王一凡和林晓晓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用沙哑的嗓音,说着带有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外面的官家人……你们来了。”
“老人家,我们是为寨子里乡亲们的怪病而来。”林晓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能告诉我们,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老祭司沉默地往火塘里添了块柴,跳跃的火光映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明暗不定。
“快一个月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被风吹动的枯叶,“先是寨子里的狗不安地叫了一整夜,然后后山的鸟儿成群地飞走,再然后……山泉的水,味道变了,带着一股……铁锈和腐烂的甜味。”
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王一凡,目光在他脸上,尤其是他随身携带的包裹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寨子里的人,魂就慢慢丢了。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吸走了。”
“我们试过了所有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草药、祭祀、跳傩舞……都没用。”老祭司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力与更深沉的忧虑,“连‘问天鼓’……都快要敲不响了。”
“问天鼓?”王一凡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老祭司指了指隔壁神庙的方向:“那是祖辈传下来的神鼓,能与山神沟通,能安魂定魄。以前寨子里有人生病受惊,敲响鼓,跳起舞,山神就会赐下力量,安抚魂魄。可现在……”他摇了摇头,“鼓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哑,快要……听不见了。”
王一凡心中一动,与林晓晓交换了一个眼神。能与山神沟通、安魂定魄的古鼓?这功能,与他手中的古埙何其相似!
“老人家,能让我们看看那面‘问天鼓’吗?”王一凡诚恳地请求。
老祭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缓缓站起身,佝偻着背,带着他们走向隔壁那座更加古老、散发着松香与岁月气息的神庙。
神庙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正中央的高台上,供奉着一面直径约一米五的巨大皮鼓。鼓身由不知名的暗色木材雕琢而成,上面刻满了繁复的、充满生命力的鸟兽虫鱼图案,但许多图案此刻显得黯淡无光。鼓面蒙着的兽皮,也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
最让人心惊的是,王一凡的【技近乎道】感知清晰地“看”到,这面古鼓周围原本应该存在的、与整片山谷地脉相连的磅礴生机与灵性力量,此刻正如同溃堤的洪水般,通过几条无形的、冰冷的通道,被强行抽取、流失!而古鼓本身的核心,那原本应该如同心脏般搏动的灵性,也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这与寨民“失魂”的症状,同出一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