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无面人”弹出的那道湮灭指风,如同死神的叹息,无声地射向石守仁淡薄欲散的残魂。王一凡目眦欲裂,体内力量因之前的对抗和牵引而紊乱不堪,陈默也被震退,救援不及!
绝望如同冰冷的深渊,要将王一凡彻底吞噬。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原本源自祖传剪纸、即将消散于天地的幽蓝色光尘,仿佛受到了冥冥中血脉与传承的最终召唤,并未彻底湮灭,而是化作一道璀璨的蓝色流光,猛地调转方向,如同百川归海,尽数涌入了王一凡身后那看似普通的帆布包中!
不,是涌入了他包内那叠平日里练习用的、最普通不过的大红剪纸之中!
“嗡——!”
一声轻微的、却仿佛响彻在灵魂层面的颤鸣响起。王一凡感到背包内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与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茧成蝶!
他福至心灵,几乎是本能地反手探入背包,一把抓住了那叠正在发生异变的红纸!
入手不再是纸张的粗糙感,而是一种温润如玉、又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奇特触感。他猛地将整叠红纸抽出——
只见那原本寻常的红色纸张,此刻通体流转着温润的赤色光华,纸张表面,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竟然自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玄奥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与之前祖传剪纸上的图案隐隐相似,却又更加复杂、深邃,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纸张边缘,更是镶嵌着一圈微不可察的蓝色光边,那是祖传剪纸本源力量的最后馈赠。
这叠纸,不再是凡纸,而是脱胎换骨,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灵物!
“这是……‘心源纸’?!” 濒临消散的石守仁残魂,感受到那股熟悉又陌生的纯正气息,眼中燃烧的白色火焰都波动了一下,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以凡物承载道韵,以心意点燃灵性……凡伢子,你……你做到了!”
“无面人”那一直淡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他那纯黑的眼眸转向王一凡手中的“心源纸”,闪过一丝诧异:“哦?竟能在绝境中,引动传承本源,点化凡物?倒是小瞧了你这‘钥匙’的悟性。可惜,依旧是徒劳。”
他再次抬手,这一次,目标直指王一凡!他要亲手擒拿这把不听话的“钥匙”,完成仪式!
但此刻的王一凡,心境已然不同。
握着手中这叠仿佛与自己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心源纸”,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既熟悉(源自石爷爷)又崭新(源于自身顿悟)的磅礴力量,之前所有的恐惧、慌乱、无力感,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
他看着那激射而来的、比之前更加凝练恐怖的黑色指风,眼神平静如水。
爷爷守护一生的信念,乡亲们期盼的目光,自身传承的责任……一切杂念尽去,只剩下最纯粹的意念——守护!
他没有去剪复杂的形态,甚至没有动用剪刀。他只是从那叠“心源纸”上,轻轻撕下了一小片。
然后,他将这片蕴含着自身全部精神、意志与“守护”信念的纸片,托在掌心,对着那袭来的黑色指风,以及其后方的“无面人”,轻轻一吹。
“非遗神通·心火燃灯,照破山河万朵!”
那小小的红色纸片,离手之后,并未化作任何神兽或兵器,而是瞬间燃烧起来!
但这一次燃烧的,不再是金红色的破邪心火,而是一种无法用颜色准确形容的火焰——它似乎是透明的,却又真实存在,扭曲了光线,蕴含着一种“存在”与“否定”的矛盾意境。火焰的中心,是一点极致璀璨、仿佛能照亮世间一切阴暗的纯白灯芯!
这团奇异的火焰,迎上了“无面人”的黑色指风。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的剧烈对冲。
那足以湮灭灵魂的黑色指风,在接触到这团“心火”的瞬间,就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细微的、仿佛冰雪消融般的“滋滋”声,其蕴含的冰冷、死寂、湮灭的法则,被那火焰中蕴含的“存在”、“守护”、“心光”的意境,从概念层面开始瓦解、净化!
黑色指风,竟被那小小的、看似微弱的火焰,生生挡在了半空,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纤细、淡化!
“不可能!”“无面人”第一次失声,纯黑的眼眸中露出了真正的震惊,“这是……‘概念之火’?!你不过初窥门径,怎能触碰法则层面?!”
他无法理解,一个刚刚还在他掌控中挣扎的“钥匙”,为何能瞬间爆发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
他自然不会明白,这并非单纯的力量提升,而是王一凡在绝境中,对自身传承、对“技近乎道”真谛的一次顿悟与升华!剪纸的“技”是载体,而真正的“道”,在于那颗运用技艺的“心”!以凡物承道,以心火燃灯,照见的,是自身不屈的意志,守护的信念!这已超越了寻常的能量运用,触及到了一丝规则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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