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虚握的双手,仿佛真的握住了两柄无形的、贯穿天意的剪刀。
第一剑落下,那团疯狂旋转、色彩冲突的混沌光球,如同被无形丝线牵绊,猛地一顿。没有声音,但所有人心头都仿佛听到了一声绷紧到极致后的“铮”鸣。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不是能量的湮灭。这是一种更为玄奥、近乎于“规则”层面的干预。王一凡的精神、意志、血脉中传承的“守印”之责、对“火”与“文明”的领悟、胸中那缕石爷爷留下的纯白心火,以及“心源纸”承载的“赋予形态”的本源意念,在这一刻融合升华,化作了他手中那对“无形之剪”的锋刃。
他“看”到的,不再是一团要爆炸的能量。在他高度凝聚、近乎“道”境的感知中,那混沌光球变成了一张被各种狂暴线条、污浊色块、冲突结构胡乱涂抹、即将自我撕裂的“纸”。
他的任务,就是在它彻底撕裂前,将它“裁剪”、“梳理”、“重构”成一幅……至少能够暂时稳定的“图安”。
第二剑,凌空划向光球左侧。那里,赤黑魔焰的残余如同暴躁的毒蛇,疯狂扭动,侵蚀着其他部分。
剪刀无形的锋刃掠过,没有切断魔焰,而是仿佛在“概念”层面,暂时“裁剪”掉了魔焰那“侵蚀”、“污染”的属性,只留下其“灼热”、“能量”的本质。那一部分的赤黑色泽微微一淡,虽然依旧狂暴,但攻击性骤减。
“噗!”王一凡右肩凭空炸开一团血花,仿佛被无形的反噬之力击中。他的脸色又白一分,身体晃了晃,但双手稳如磐石。
第三剑,落向光球右侧污浊土黄的怨煞区域。剪刀的意念是“剥离”、“净化”。那粘稠的、仿佛无数冤魂哭泣的土黄色块,被无形之力强行“刮”去了一层最表面的怨毒与绝望,露出下面相对厚重、沉凝的土行本源之色。虽然依旧不够纯净,但已不再疯狂拉扯其他能量。
王一凡的左膝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咔”声,他单膝跪地,嘴角鲜血不断涌出,滴落在身前的地面上,瞬间被高温蒸干。
“他在用‘意’和‘道’直接干预能量本质!这反噬……是针对灵魂和存在本源的!”苏清漪捂着胸口,青龙印记传来阵阵同源的痛苦与担忧,她能模糊感应到王一凡此刻承受的可怕压力。
陈默眼神一厉,忽然盘膝坐下,双手结出一个古老的手印。他身后皮影箱无声打开,数十片描绘着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渔樵耕读等平凡生活景象的素色皮影飞旋而出。这些皮影没有攻击力,却散发着一种“稳定”、“记录”、“人间烟火”的沉静气息。
“皮影秘法·万象定帧!”陈默低喝,那些皮影化作流光,并非飞向混沌光球,而是环绕在王一凡周围,形成一圈缓缓旋转的透明屏障。屏障上映照着人间百态的虚影,它们不提供力量,却像锚点,帮助王一凡那即将在宏大“天道”层面迷失的自我意识,牢牢记住“人间”的坐标,记住他为何而战。这极大地减轻了王一凡精神迷失的风险。
“谢谢。”王一凡的声音直接在陈默脑海中响起,微弱却坚定。他得到了宝贵的喘息。
第四剪,第五剪,第六剪……剪刀无形的锋刃不断落下,每一次都精准地“修剪”掉混沌光球中一种极端、冲突的属性或结构,每一次都让光球的旋转稍慢一分,色彩冲突稍弱一分,但每一次,王一凡身上都会新增一道恐怖的伤口——有时是皮开肉绽,有时是内脏震荡吐血,有时是灵魂层面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他剪去了魔焰的“邪”,留下了“火”;剥离了怨煞的“恶”,留下了“土”;疏导了被污染水脉的“浊”,规整了“水”;安抚了被惊醒生魂的“狂乱”,引导向“安息”;甚至尝试将青龙魄残留的净化之力与玄武本源进行“编织”,让它们不再冲突,而是形成一种相生循环的雏形……
这不是创造,而是从绝对的混沌与毁灭中,梳理出一线脆弱的“秩序”与“可能”。
就在王一凡进行到最关键、试图将最后几缕最狂暴的冲突能量“打散重构”时,他的精神随着剪刀的意念,不可避免地深深“浸入”了那团正在被梳理的能量核心。
一瞬间,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感洪流般冲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景德镇千年窑火不熄的壮丽画卷,看到了无数匠人对着窑口虔诚祈祷的侧脸,感受到了泥土在手中成型、在烈焰中涅盘成瓷的喜悦与敬畏……这是深植于这片土地的、纯粹而厚重的“工匠精神”与“文明记忆”。
紧接着,画面扭曲。他“看”到了郭燎原年轻时也曾是一个眼神明亮的学徒,在窑火前憧憬着烧出绝世名瓷……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眼中染上了偏执与贪婪。他“听”到了低语,来自深渊的诱惑,关于“永恒”、“造化”、“超越凡俗技艺”的许诺……他“看到”了“影蛛”和那个黑袍人“影十九”的出现,带来了邪法、资源,以及一个可怕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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