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贾谊《鵩鸟赋》
那声微弱却清晰的搏动,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记心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所有人——苍松子、史文修、赵明理、蛊婆婆、了尘大师,乃至周围忙碌的龙纹阁成员——动作同时一滞,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祭坛旁那具布满冰裂纹的躯体上。
王一凡胸口的五色气旋,在搏动之后,旋转骤然变得有序而有力。五色光芒——青(木)、赤(火)、黄(土)、白(金)、黑(水)——不再混乱交织,而是如同找到了各自的轨道,沿着体表裂痕勾勒出的玄奥纹路,缓缓流淌、循环。那纹路,细看之下,竟隐隐对应着人体经络、五行流转,又暗合周天星斗、山河地势。
裂痕本身,在五色光芒规律性的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淡化。并非消失,而是仿佛融入了皮肤纹理,化作一道道极淡的、如同先天胎记般的莹润光痕。
而他怀中,山河鉴镜面洞开显化的“规则之海”虚影,并未闭合。海中央,天、地、人三枚符文核心旋转速度渐缓,光芒却愈发凝实,与王一凡体内深处那三枚更加古老宏大的“祖型印记”之间,建立起稳定而清晰的共鸣通道。仿佛子嗣终于寻回了血脉源头,欢呼雀跃,却又保持着敬畏的距离。
“他……在苏醒。”史文修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而且,他体内那两种力量……似乎在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引导下,达成了初步的……秩序?”
“不是简单的秩序,是‘共轭’与‘循环’。”赵明理盯着仪器屏幕上疯狂变化又逐渐趋于某种复杂平衡曲线的数据,“看这里——代表‘补天体系’的金色能量流,与代表‘异质’的暗红色能量流,并非互相湮灭或吞噬,而是如同阴阳鱼般首尾相衔,共同推动着中间那团五色核心气旋的运转!这……这像是一个自洽的微型宇宙模型!”
蛊婆婆的“同心蛊”晶莹的身体,此刻也呈现出奇异的五色光泽,仿佛在同步感受着王一凡体内的韵律。她嘶哑道:“生机……很浓的生机……还有……很古老、很沉重的‘灵性’……正在从那石头壳子里……透出来……”
了尘大师低诵佛号,笼罩王一凡头部的金色佛光,被那五色光芒温和而坚定地“推开”,并非排斥,而是仿佛在无声宣告:此身自有道,不假外佛力。
苍松子面色凝重,手中拂尘无意识般轻摆。他修为最高,感知也最为清晰。他能感觉到,随着王一凡体内五色循环的建立,整个遗谷的“道韵”——那娲皇补天残留的余烬与法则——都在与之共鸣、呼应!祭坛上的泣血石像,眼中血痕彻底淡去,反而流转起温润的五色微光;水晶容器中的火种,燃烧得更加宁静而深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史先生之前的推测……恐怕是真的。”苍松子缓缓道,声音带着一丝面对神话照进现实的敬畏,“此子之躯,恐怕真的承载了某块特殊‘五色石’的灵性,甚至……可能本就是娲皇当年尝试‘融合异质以补天’时,那块未曾用出、或发生未知异变的‘核心石胚’所化!”
“所以,他天生就带着‘补天’与‘异质’的双重烙印?”李卫国将军的远程通讯影像此刻也通过阵法显化,他眉头紧锁,“那他现在醒来,会站在哪一边?或者说……他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却又迫在眉睫。
“咚!”
第二声心跳,比第一声更加有力、沉稳。
王一凡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以往的清澈或坚毅,也不是之前昏迷时的琉璃异色,而是……如同两块最纯净的五色宝石!眼瞳深处,仿佛有青赤黄白黑五色光轮缓缓旋转,映照着周天星辰、大地山川、人世百态,又仿佛包容着某种更深邃的混乱与冰冷。只看一眼,便让人心神摇曳,仿佛看到了天地初开、清浊分判、文明生灭的宏大景象。
他的眼神先是茫然的,如同初生的婴儿,对这个世界充满陌生。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紧张的众人,扫过熟悉的史文修,扫过陌生的苍松子等人,扫过祭坛、石像、火种,最后……落在了自己摊开的、布满淡色光痕的双手上。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动作有些僵硬,仿佛这具身体已经沉睡了太久。
“我……”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亘古的回音,“……是谁?”
“你是王一凡。”史文修抢前一步,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民俗学研究生,非遗传承者,山河鉴的持镜人,我们的战友。”
“王一凡……”王一凡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五色光轮流转速度加快,仿佛在记忆的废墟中翻找。无数画面碎片闪过——爷爷教他剪纸的温暖,获得山河鉴时的震惊,与同伴并肩作战的热血,茶伯牺牲时的悲恸,最后是那片混沌璀璨的五色光海,以及光海深处三枚令人心悸的古老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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