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的眼睛!”
堵在通道前方的疤脸刘和数十名叛匪,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这近在咫尺的爆炸瞬间吞噬!残肢断臂混合着焦糊的血肉,如同暴雨般四处飞溅!狂暴的冲击波将后面冲来的叛匪如同稻草般掀飞,狠狠撞在墙壁上,骨断筋折!整个通道瞬间化为一片燃烧的火海地狱!
“走!” 婉儿扔掉鼓槌,被爆炸的气浪冲得一个趔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不顾一切地朝着李逸的方向冲去!
李逸和老莫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气血翻腾,耳中嗡嗡作响!但看到婉儿冲来,李逸眼中爆发出绝境求生的光芒!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老莫,迎着狂卷而来的火浪和碎石,猛地冲向婉儿!
“婉儿!抓紧我!” 李逸嘶吼着,在火舌即将舔舐到婉儿的瞬间,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同时,他猛地发力,将旁边一扇被炸得摇摇欲坠的巨大铁门板踹倒!
“砰!” 铁门板重重砸在滚烫的地面上!
李逸抱着婉儿,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上那扇巨大的铁门板!借着爆炸的冲击余波和通道的坡度,沉重的铁门板如同雪橇般,载着两人,顺着火浪翻滚的方向,朝着被炸开的、通往外界的光亮处,疾速滑去!
“趴下!” 李逸将婉儿的头死死按在自己怀里!烈焰在头顶咆哮,灼热的气浪烤得皮肤生疼,燃烧的碎木、碎石如同雨点般砸落在铁门板上,发出密集的爆响!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火焰的咆哮、金属的摩擦和彼此剧烈的心跳!
如同穿越地狱火海!
铁门板载着两人,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头,猛地冲出了那被炸开的巨大豁口!刺目的天光瞬间涌入眼帘!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
轰隆!
铁门板撞在诏狱外墙下的碎石堆上,终于停了下来。李逸抱着婉儿,翻滚着卸去冲力,滚落在冰冷的雪地上。两人浑身焦黑,衣袍被烧得破烂不堪,脸上、手上尽是燎泡和擦伤,狼狈到了极点,却也…活着!
“侯爷!夫人!”
“快!救人!”
早已焦急等候在诏狱外的锦衣卫和格物院护卫们,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老莫和柳如烟冲在最前面,眼中含泪。
李逸挣扎着坐起,低头看向怀中。婉儿也正抬头看他,脸上沾满烟灰,几缕烧焦的发丝贴在颊边,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笑意。她伸出手,轻轻抹去李逸脸上的黑灰,声音嘶哑却带着无尽的温柔:
“狼王…归矣?”
李逸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豪迈与畅快:“归矣!狼后…可还安好?”
婉儿也笑了,将头轻轻靠在他伤痕累累却无比坚实的胸膛上,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促狭:
“安好…只是这狼后今日…怕是有些焦了…”
两人相视而笑,在冰冷的雪地上,在诏狱的滚滚浓烟与火光映衬下,紧紧相拥。
然而,这份劫后余生的温情并未持续多久。当李逸搀扶着婉儿,在众人簇拥下,踉跄着走出诏狱那片狼藉的废墟时,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诏狱外宽阔的朱雀大街上,此刻竟黑压压地跪满了人!成千上万!有布衣百姓,有商贾走卒,甚至还有不少身着儒衫的士子!他们从街头一直跪到街尾,如同一条沉默而虔诚的长龙!无数道目光,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发自肺腑的感激、以及深深的敬畏,聚焦在刚刚踏出火海的两人身上!
人群最前方,跪着一个穿着朴素棉袍、约莫七八岁的孩子。他双手高高捧着一面用粗糙羊皮制成的图腾!图腾上,绣着一只昂首向天、眼神桀骜的苍狼!狼图腾下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的汉字:“恩人永存”。
是巴图尔!那个被李逸放归、被蓝玉诬陷的北元幼帝孙!他竟不知何时,在护卫的掩护下,悄然潜入金陵,来到了这里!
看到李逸和婉儿走出,巴图尔清澈的眼中瞬间涌出泪水。他膝行几步,来到李逸面前,将手中的狼图腾高高举起,声音带着孩童的稚嫩,却无比庄重虔诚:
“恩人!长生天在上!巴图尔…谢恩人再造!此狼图腾…乃我部族圣物…献于恩人!愿狼神护佑恩人与夫人…福泽绵长!巴图尔…永世不忘誓言!”
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长街上回荡。万民无声,唯有风雪呜咽。
李逸看着眼前跪地的孩童,看着那面象征着草原最崇高敬意的狼图腾,再看着长街两侧跪地不起、如同朝圣般的万千百姓,胸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是欣慰?是沉重?是责任?百感交集。
婉儿依偎在李逸怀中,看着那面狼图腾,又看看长街跪伏的百姓,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如释重负的、带着一丝俏皮与无限深情的笑容。她轻轻捏了捏李逸的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与对未来的笃定:
“夫君…”
“狼后…携狼王…”
“归矣!”
风雪卷过朱雀长街,吹动狼图腾的边角。李逸伸出手,郑重地接过了那面沉甸甸的图腾。火光与雪光交织,映照着相拥的两人,也映照着长街尽头,那依旧巍峨森严、却仿佛在万民跪伏中微微动摇的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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