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恩令》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朝堂之上激起的波澜尚未平息,另一场更直接的腥风已骤然刮起,将本就紧绷的削藩之弦,瞬间拉至断裂边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王朱橚,身为太祖亲子,不思报效君恩,反私运藩粮,暗通商贾,牟取巨利!其行悖逆,其心可诛!着即削去王爵,废为庶人!押解进京,交宗人府严议!” 宣旨太监尖利的声音在死寂的周王府正殿回荡,如同丧钟敲响。殿内,周王朱橚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冠冕滚落一旁。府中女眷的压抑哭声,如同寒夜里的呜咽,更添几分凄惶。殿外,手持刀枪、面无表情的锦衣卫,如同冰冷的铁壁,隔绝了所有生机。
“削藩…开始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寒鸦,瞬间飞遍金陵城的每一个角落。镇国侯府书房内,李逸捏着刚收到的密报,指尖冰凉。建文帝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方式——拿相对弱势的周王开刀!这无异于向所有藩王,尤其是燕王朱棣,发出了最赤裸的挑战!周王,成了这场风暴中第一个被推上祭坛的牺牲品。
“夫君,此乃引火烧身!” 婉儿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磁石灯,秀眉紧锁,“周王虽弱,然其罪不明,骤行废黜,诸王岂不人人自危?燕王更得口实!”
李逸长叹一声:“陛下受方孝孺等人蛊惑,已听不进良言。只盼押解周王的船队能平安抵京…” 然而,他心中那不详的预感,却如同阴云般越积越厚。
数日后,一匹快马带着烟尘,狂奔入金陵,直抵镇国侯府!马上骑士浑身浴血,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嘶声哭喊:“侯爷!周王…周王押解船队…在蚌埠水域…遭劫了!船队…全军覆没啊!”
“什么?!” 李逸霍然起身,案几被他带翻,笔墨纸砚滚落一地!
蚌埠,运河咽喉。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破碎的船板、染血的旌旗和漂浮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惨烈的屠杀。几艘被烧得只剩骨架的官船残骸半沉在岸边浅滩,焦黑的木头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和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幸存的官兵和押解官员瑟缩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眼神呆滞,如同惊魂未定的鹌鹑。
李逸和婉儿快马加鞭赶到现场,触目惊心的景象让两人心头沉到了谷底。老莫早已带人在现场勘查,面色凝重地迎了上来。
“侯爷,夫人!是高手所为!劫匪来去如风,杀人劫囚后放火焚船,不留活口!周王…不知所踪!”
“可留下痕迹?” 李逸声音冰冷。
“有!” 老莫引着二人来到一处泥泞的河滩。松软的河泥上,清晰地印着数道宽大、带着奇特菱形花纹的车轮印痕!那花纹深邃规整,绝非普通木轮或铁轮所能留下!
“橡胶车轮!” 婉儿和李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这正是格物院为燕王工坊特制的、用于运输重物的高弹性橡胶车轮独有的印记!燕王,终于按捺不住,亲自出手了!
“查!重点查那艘押解周王的旗舰!” 李逸指向那艘沉没在河心、只露出半截焦黑桅杆的主船。数名水性极佳的锦衣卫立刻潜入冰冷的河水。
主舱早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焦黑的木料和扭曲的金属混杂在一起。李逸和婉儿在残骸中艰难地搜寻着。舱内充斥着焦臭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的腥气。
“夫君,你看这里!” 婉儿蹲在靠近船底的一处角落。那里的舱板相对完整,但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烟灰和泥污。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皮囊,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乌黑油亮、极其细密的粉末——磁铁矿研磨成的精粉!她将磁粉均匀地撒在那片污浊的舱板上。
紧接着,她取出了那盏特制的“灵犀灯”,点燃!幽蓝的磁光光束凝聚成束,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照射在撒满磁粉的舱板表面!
奇迹在幽蓝的光束下显现!
只见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磁粉,在强磁光束的照射下,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发生了奇异的排列!无数细小的磁粉颗粒,沿着肉眼无法看见的缝隙,迅速聚集、排列,清晰地勾勒出一个长约丈许、宽约三尺的、极其规整的矩形轮廓!轮廓边缘,甚至显现出几个细微的、用于开启的凹槽印记!
“舱底有暗格!” 李逸眼中精光爆射!这绝非押解船应有的结构!
“破开它!” 李逸下令。
锦衣卫立刻找来工具,小心翼翼地沿着磁粉勾勒出的轮廓边缘撬动。沉重的焦木板被艰难地撬开,露出下方一个隐藏得极深的夹层空间!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油脂和铁锈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暗格之内,赫然整齐地码放着数十具被油布严密包裹的长条形物体!撕开油布,露出的是一具具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精钢弩机!弩身线条流畅,弩臂强劲,机括精密!更令人心寒的是,旁边还堆放着成捆的、闪烁着蓝汪汪幽光的精钢弩箭!箭头三棱带血槽,一看便知是破甲杀人的凶器!粗略一数,竟不下三千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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