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衙后院那口废弃的枯井,散发着苔藓与铁锈的腥气。井口被杂乱的枯藤覆盖,如同巨兽微张的獠牙。几日前一场秋雨,冲塌了井壁一角,露出了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奉命清理的衙役,在井下淤泥中拖拽出一具早已腐烂、面目全非的尸骸。尸骸的腰间,一枚沉甸甸、沾满污泥的铜牌,在清水冲洗下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一面刻着“敢勇”二字,另一面赫然是“燕府亲军”的印记!
“燕王府…敢勇营…” 李逸捏着那枚冰冷刺骨的腰牌,站在枯井旁,目光沉如寒潭。敢勇营,燕王朱棣麾下最神秘、最精锐的死士营!这具被遗弃在顺天府衙枯井的尸骸,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预示着潜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滔天巨浪。
“夫君,这井壁…有古怪。” 婉儿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她不顾井口的污秽,俯身仔细查看那坍塌的井壁。断裂处露出的并非寻常的夯土,而是一种深褐色、质地异常坚硬、带着金属光泽的黏土层。她取出一小块,指尖捻动,又凑近鼻尖轻嗅,秀眉微蹙:“磁土?还混着…硝石粉?”
“磁土?硝石?” 李逸心头警铃大作!这绝非寻常塌方!他立刻下令:“清空井底淤泥!仔细查看井壁!”
数名精干的锦衣卫腰系绳索,滑入幽深的井底。淤泥被一桶桶吊起,井壁在火把的照耀下逐渐显露真容。当淤泥清至一人多深时,一名锦衣卫突然发出惊疑的呼声:“侯爷!这…这壁上…有东西!”
李逸和婉儿立刻俯身望去。只见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那深褐色的磁土井壁上,赫然印着几个极其模糊、颜色暗沉、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掌印!那掌印凌乱地印在井壁的不同高度,方向各异,如同垂死者绝望的攀爬!
“灵犀灯!” 婉儿果断道。老莫立刻递上那盏特制的磁石灯。幽蓝的磁光光束瞬间凝聚,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扫过那些模糊的掌印!
奇迹在蓝光下显现!
只见那些原本黯淡无光、几乎无法辨认的掌印,在强磁光束的照射下,掌印边缘吸附的、肉眼无法看见的细微铁屑(可能是来自凶手兵器或死者挣扎时蹭上的铁锈),瞬间被磁光激活!细微的铁屑颗粒沿着掌印的纹路,清晰地勾勒出每一个掌印的轮廓!更令人惊骇的是,这些看似凌乱的掌印,在磁光下竟显现出明确的指向性!它们并非随意拍打,而是如同某种诡异的密码,沿着井壁螺旋上升,最终指向一个方向——井口正对着的、顺天府衙后墙之外!
“菜市口!” 婉儿顺着那磁光勾勒出的“掌印箭头”方向望去,脱口而出!井口正对的后墙外,正是北平城最喧嚣混乱、鱼龙混杂的所在——菜市口!
夜,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菜市口白日里的喧嚣早已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菜叶、污水和刺鼻的腥臊气。巨大的屠宰作坊如同蹲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铁钩上残留的血迹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幽光。作坊深处,一间巨大的、由厚重青石垒砌的冰窖,是整片区域唯一散发着森森寒气的源头。
冰窖厚重的木门被一把巨大的铜锁锁死,门前还残留着白日里屠夫们留下的油腻脚印。婉儿和李逸带着数名精干的锦衣卫,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靠近。老莫用特制的、带有磁石吸头的工具,轻易地吸附住锁芯内部的铁制机关,无声地打开了铜锁。
“吱嘎——”
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一股比深秋寒风更刺骨百倍的、混合着浓烈血腥和肉类腐败气味的冰冷气流,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吐息,猛地喷涌而出!瞬间激得所有人汗毛倒竖,牙齿打颤!
冰窖内没有灯火,只有门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借着这微光,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久经沙场的锦衣卫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巨大的冰窖内,如同传说中的寒冰地狱!地面、墙壁、甚至头顶,都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幽蓝寒光的坚冰!而在那冰层之中,如同琥珀封存远古昆虫一般,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无数人影!
那些人影,皆身着单薄的灰色劲装,保持着各种僵硬的姿势——或盘膝而坐,如同入定老僧;或倚墙而立,如同凝固的雕塑;或相互依靠,如同沉睡的兄弟…他们面色青紫,口鼻眼睫皆覆盖着厚厚的白霜,皮肤如同冻硬的蜡,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玉石般的质感!粗略望去,竟不下数百之众!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兵马俑阵!
“冻…冻尸?!” 一名年轻的锦衣卫声音发颤。
“不…是活人!” 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肯定!她手中的灵犀灯幽蓝光束扫过一具具“冰雕”,灯光清晰地映照出他们微微起伏的、极其微弱的胸膛!那是被极限低温强行压制、却尚未彻底熄灭的生命之火!
更令人心惊的是,每一具“冰雕”的胸前,都用坚韧的皮绳挂着一枚巴掌大小、边缘打磨光滑的乌黑铁牌!铁牌在幽蓝的磁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牌面之上,以极其刚硬的笔触,刻着四个令人触目惊心、饱含杀伐之气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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