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城“磁暴蒺藜球”的血腥盛宴,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狠狠浇灭了李景隆的骄狂气焰,也换来了北平城短暂的喘息。然而,这喘息却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压抑得令人窒息。城头之上,守军疲惫地倚着冰冷的雉堞,包扎着伤口,舔舐着血痂,目光死死盯着城外那片连绵无尽、如同黑色潮水般的南军营寨。五十万大军,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再次落下,将这座孤城彻底碾碎。
李景隆并未因瓮城的惨败而退却,反而被激起了更深的暴戾与疯狂。帅台之上,他面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马鞭狠狠指向北平城头,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
“传令!给本王把所有的襄阳炮都推上去!集中轰击德胜门!本王要亲眼看着这北平城,一寸寸地化为齑粉!让朱棣和李逸,给本王死在瓦砾堆里!”
“轰隆!轰隆!”
沉重的车轮碾压着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架架如同洪荒巨兽般的襄阳炮,在南军士兵的号子和鞭打声中,被艰难地推到了阵前。这些巨炮由巨大的原木和铁箍构成,炮身粗壮如树干,投掷臂长逾数丈,每一次发射都需要数十名壮汉合力拉动绞盘。它们如同沉默的死神,缓缓昂起狰狞的头颅,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德胜门方向!
“装填!火油罐!巨石!” 督炮官歇斯底里的吼声在寒风中回荡。士兵们将浸满火油的陶罐、磨盘大小的巨石,小心翼翼地放入巨大的投石皮兜。绞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粗壮的投石臂被缓缓拉至极限!
“放——!!!”
随着一声令下,巨大的绞盘猛然松开!
“呜——呜——呜——!”
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厉啸瞬间撕裂了天空!数以百计燃烧的火油罐和沉重的巨石,如同来自地狱的流星火雨,带着毁灭的尖啸,划破冬日的灰暗苍穹,朝着德胜门城楼及其后方,铺天盖地地猛砸下来!
“举盾!隐蔽!” 城头守将的嘶吼瞬间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爆炸声中!
“轰!轰隆!哗啦——!”
燃烧的火油罐狠狠砸在城楼、城垛、马道上,瞬间爆裂!粘稠的火油四溅飞射,烈焰如同毒蛇般疯狂蔓延!沉重的巨石则如同天降陨石,将坚实的城墙砸得碎石飞溅,烟尘弥漫!城楼一角被巨石直接命中,木石结构发出痛苦的呻吟,轰然坍塌!来不及躲避的守军惨叫着被烈焰吞噬,或被巨石砸成肉泥!整个德胜门城头,瞬间陷入一片火海与烟尘的地狱!
“哈哈哈!砸!给本王狠狠地砸!” 李景隆在帅台上状若疯癫,挥舞着马鞭狂笑,“本王倒要看看,朱棣的骨头硬,还是本王的石头硬!”
“王爷!这样下去不行!城墙撑不了多久了!” 朱高炽肥胖的脸上沾满烟灰,焦急地看向面沉似水的朱棣。
朱棣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城下那不断喷吐着死亡火焰的襄阳炮阵,牙关紧咬。他猛地看向身旁的李逸:“李卿!磁石炮!能否破此杀局?!”
李逸眼中寒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能!但需王爷亲卫死士,护婉儿登城楼!炮阵需她亲自校准!”
“好!” 朱棣斩钉截铁,“张辅!率本王亲卫,护送夫人登楼!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硝烟弥漫、烈焰熊熊的德胜门城楼残骸之上,苏婉儿的身影在数名燕王亲卫的盾牌护卫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稳稳屹立。她无视了脚下燃烧的火焰和头顶呼啸而过的巨石,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城下那一架架狰狞的襄阳炮。她手中紧握着一个特制的、如同罗盘般的磁力感应器,指针在强磁环境下疯狂颤动,指向炮阵方向。
“灵犀!校准方位!目标,正前方,第三列,第五架襄阳炮!投石臂绞盘!” 婉儿清冷的声音穿透了爆炸的喧嚣。她身后,那尊在瓮城之战中震慑敌胆的“镇国灵枢炮”再次昂起了巨大的方形磁极炮口!数名格物院工匠在盾牌掩护下,正紧张地调整着炮身角度,将一枚枚特制的、通体由黑色橡胶包裹的炮弹填入炮膛!
“放!” 婉儿一声令下!
“嗡——!”
熟悉的低沉嗡鸣再次响起!无形的磁力波纹瞬间跨越数百步距离,精准地笼罩了目标襄阳炮的投石臂绞盘区域!与此同时,一枚乌黑的橡胶炮弹呼啸出膛!
那炮弹飞行的轨迹并非直线,而是在无形磁力的牵引下,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飞鸟,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就在其飞跃至目标襄阳炮投石臂绞盘正上方约莫三丈高的刹那!
“噗!”
橡胶炮弹凌空爆裂!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如同闷屁般的轻响!刹那间,无数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粉末,如同鬼火般漫天飘洒而下!那粉末带着刺鼻的硫磺和磷臭,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覆盖了下方巨大的投石皮兜和缠绕着粗大绳索的绞盘!
“嗤——!”
磷粉遇空气瞬间自燃!幽绿色的火焰无声无息地升腾而起!那坚韧的、浸透了油脂的投石皮兜和粗大的绞盘绳索,如同被点燃的灯芯,瞬间被幽绿色的火焰吞噬!火焰蔓延之快,如同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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