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冰城的奇迹,如同寒冬里的一把烈火,短暂地灼痛了李景隆的野心,却未能将其焚毁。退兵三十里重整旗鼓的南军,如同蛰伏的毒蛇,在短暂的沉默后,露出了更致命的獠牙。这一次,李景隆的屠刀,挥向了白沟河——这条蜿蜒流淌在北平以南、滋养了无数农田村庄的命脉之河。
“掘堤!放水!淹死这群燕逆!” 李景隆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望着远处燕军连绵的营寨,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残忍的光芒。他的声音在寒风中如同恶鬼的嘶嚎,“本王要让这白沟河,成为朱棣的葬身之地!”
“轰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大地痛苦的呻吟,数处关键河堤在南军工兵的疯狂挖掘下轰然崩塌!积蓄了数日、带着初春寒意的浑浊河水,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怒龙,裹挟着泥沙、冰块和折断的树木,咆哮着冲出河道!浑浊的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吞没了低洼处的田野、村庄,更如同张开的死亡巨口,朝着燕军依河扎下的营盘猛扑而去!
“决堤了!洪水!”
“快跑啊!”
凄厉的警报和绝望的哭喊瞬间撕裂了燕军的清晨!营寨内一片大乱!士兵们惊恐地看着远处那排山倒海般压来的黄色水墙,丢盔弃甲,争相逃命!然而,人的双腿如何跑得过洪水的怒涛?转瞬之间,营寨外围的帐篷、栅栏、粮车便被汹涌的洪水吞没!无数士兵被卷入浑浊的激流,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惨嚎,便被浪头拍入水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冰冷的河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死亡的窒息感,迅速蔓延,将整个燕军大营变成了泽国!
“父王!中军帐进水了!” 朱高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冲进朱棣的中军大帐,声音带着哭腔。帐内积水已没至小腿,地图、文书在浑浊的水面上漂浮。
朱棣立于水中,玄色蟒袍的下摆浸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望着帐外一片汪洋,听着震耳欲聋的水声和士兵的哀嚎,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暴怒在胸中翻腾。李景隆这一手,釜底抽薪,狠毒至极!
“传令!全军向西北高地撤退!快!” 朱棣厉声嘶吼,声音压过了洪水的咆哮。然而,撤退之路已被洪水切断,低洼处水深过丈,湍急的水流中漂浮着尸体和杂物,形成一道道死亡陷阱。
“王爷!走冰面!” 李逸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指着营寨边缘,洪水相对较浅、水面已凝结了一层薄冰的区域。“冰层虽薄,但可借力!格物院秘制浮囊,可助大军渡水!”
“浮囊?”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快!按李卿说的办!” 朱棣大吼。
数十名格物院工匠和燕王亲卫,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巨大的黑色橡胶气囊推入水中!这些气囊坚韧无比,充满气体后如同巨大的黑色浮岛。气囊之间,用坚韧的橡胶索连接,迅速在薄冰与湍急水流之间,铺就了一条临时的、摇摇晃晃的浮桥!
“快!踏浮囊!过河!” 将领们嘶声力竭地指挥着。惊魂未定的士兵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纷纷踏上那摇晃的橡胶浮囊,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向对岸高地撤退。冰冷的河水拍打着浮囊,溅起浑浊的水花,每一次晃动都让人心惊胆战。
朱棣在亲卫的簇拥下,也踏上了浮囊。他身下的赤红神驹“朱龙”似乎对脚下这陌生的橡胶之物极为不安,焦躁地踏着蹄子,喷着粗气。朱棣紧握缰绳,试图安抚。
就在此时!
“轰隆!”
上游一个巨大的浪头,裹挟着一截断裂的房梁,如同失控的巨锤,狠狠撞在朱棣所在浮囊的连接索上!
“咔嚓!”
坚韧的橡胶索应声而断!浮囊猛地一歪!
“唏律律——!”
“朱龙”受惊,人立而起!朱棣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噗通!”
水花四溅!朱棣连同他心爱的赤红战马,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掀入了冰冷刺骨、湍急浑浊的洪水之中!
“父王——!” 岸上的朱高炽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王爷落水了!” 亲卫们目眦欲裂,纷纷跳入水中,却被湍急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
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朱棣的口鼻,沉重的甲胄如同铁锚般将他向下拖拽!他奋力挣扎,但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水流让他力不从心!“朱龙”在身旁惊恐地嘶鸣挣扎,马蹄乱蹬,反而几次差点踢中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之际!
“王爷!接住!”
一声清越的娇叱,如同天籁般穿透了水声与混乱!只见苏婉儿不知何时已策马冲到岸边,她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腰间那条镶嵌着磁石的牛皮腰带,玉臂一扬,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水中挣扎的朱棣狠狠掷去!
腰带如同灵蛇般划过浑浊的空气,精准地落入朱棣前方不远的水中!腰带上的磁石在浑浊的河水中闪烁着微光!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朱棣奋力扑腾,一把死死抓住了那根漂浮的腰带!入手坚韧而温润,带着皮革特有的气息。就在他抓住腰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拉力从岸上传来!是婉儿和几名赶到的亲卫死死抓住了腰带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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