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计划的浪潮并未因技术反制而停歇,反而变得更加汹涌和立体。全球范围内的媒体围剿、网络平台的有意限流、部分官方机构迫于压力发出的“调查通知”,如同一张不断收紧的巨网,将林轩和他的团队牢牢困在中心。线下的安全屋被迫再次转移,每一次出行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去规避可能的追踪与袭击。
物资开始短缺,并非因为金钱,而是可靠的补给渠道正在一个个失效。长期的精神紧绷和高压环境,让团队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疲惫与焦虑。小吴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老张的脾气变得有些急躁,就连最沉静的烛龙,敲击键盘的力度也比往常重了几分。
这是至暗时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们为敌,要将他们彻底碾碎,连同他们所坚持的“真实”一起,埋葬在污名与误解的泥沼中。
林轩肩头的枪伤,在频繁的转移和高度压力下,愈合得异常缓慢,伤口周围时常传来隐隐的刺痛和灼热感,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他坐在新安全屋简陋的房间里,窗外是陌生的、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他的意志。他闭上眼,几乎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嘲笑、质疑和诅咒。
然而,就在这片无边的黑暗与重压之中,一些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东西”,开始穿透重重屏障,抵达他的感知。
起初,只是一种模糊的暖意,如同冬夜里遥远的一星烛火,几乎被刺骨的寒意所掩盖。但渐渐地,这些“星火”越来越多,它们并非来自某个强大的个体,而是散布在全球各个角落,微弱,却执着。
他“看”到:
在东南亚一个闷热的贫民窟里,一个瘦弱的少年蜷缩在漏雨的棚屋角落,用一台破旧的二手平板,一遍遍刷新着林轩团队发布的澄清信息,嘴里无声地念叨着“要相信”。
在中东某个战火暂息的废墟城市,一位失去了儿子的母亲,将林轩曝光战争黑市商人的报道剪下来,贴在残破的墙壁上,对着它默默流泪,那泪水里不仅有悲伤,更有感激。
在南美洲一片被跨国企业污染的村庄,村民们聚集在唯一的收音机前,听着被翻译成土语的、林轩关于他们遭遇的报道,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
在无数个不被主流视线关注的角落,那些被欺凌、被遗忘、被剥夺了声音的底层民众,他们没有能力在网络上掀起滔天巨浪,也没有资源为他们支持的对象摇旗呐喊。但他们有着最朴素的善恶观,和最坚韧的记忆。他们记得是谁曾试图为他们发声,是谁曾将光照进他们黑暗的生存境地。
这些信任、感激与期盼,无法用物理仪器测量,却化作一股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能量流,跨越山海,无视封锁,丝丝缕缕地汇入林轩的体内,融入那个与他意识紧密相连的系统。
这股能量,并非磅礴浩瀚,而是如同无数萤火虫汇聚成的光带,微弱,却纯净无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温暖。它流淌过林轩疲惫的精神,如同清泉洗涤着焦灼的沙地。更令他惊讶的是,它开始显现出实质的作用。
肩头那处顽固的伤口,传来的刺痛感明显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微的麻痒感——那是组织在加速愈合的征兆。他拆开纱布查看,发现原本有些红肿发炎的创面,颜色正在变得正常,边缘也开始收拢,愈合速度远超常规医学的预期。
这还仅仅是开始。
一次例行的、高度警惕的转移途中,他们的车辆行驶在一条相对偏僻的城郊道路上。林轩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实则精神感知扩散到最大,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突然,一股毫无来由的、冰冷的惊悸感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脊髓!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引擎的异响,没有狙击镜的反光,没有埋伏者的气息。纯粹是一种直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预警!
“停车!右转,进那条岔路!快!”林轩猛地睁开眼,声音急促而坚决,手指向路边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狭窄土路。
司机是老张,他虽然不明所以,但对林轩的判断有着绝对的信任,几乎是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车轮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车辆险之又险地拐进了那条颠簸的土路。
就在他们的车尾刚刚没入岔路杂草丛的瞬间,原本他们行驶的前方路口,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猛地窜出,一左一右堵死了去路,车上迅速跳下几个手持武器的身影。
车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条路线?”小吴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这条转移路线是烛龙临时规划的,理论上绝对保密。
烛龙脸色铁青,飞快地操作着电脑:“我们在虚拟世界的对抗,他们已经占不到便宜,开始动用更直接的物理手段了。这次是精准的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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