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对面那道刻满深痕的漆黑闸门,终是彻底洞开。三道灰黑色的身影,裹挟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如同挣脱了枷锁的闪电,自那幽暗的兽穴中猛扑而出!
确是变异狼犬无疑,却比外界寻常同类雄壮了何止一圈!筋肉虬结的躯干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灰黑相间的皮毛油亮却布满陈年旧疤,一张张血盆大口怒张,惨白的獠牙如同淬毒的匕首,涎水混着血丝顺着嘴角横流。最慑人的,是那一双双完全被血色浸染的瞳孔,其中再无半分野兽的灵性,只剩下最纯粹、最癫狂的杀戮欲望。
混乱,在刹那间如同油锅滴水,轰然炸开!
“啊!别过来!”
“救我!!”
新人们惊恐的尖叫与哭嚎瞬间撕破了角斗场上空本就紧绷的空气。十几人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彻底失去了方寸,盲目地四散奔逃,互相推搡、冲撞,将求生的本能演绎得丑陋而绝望。
一个身材最为高大、编号“708”的莽汉,许是在外面有些蛮力,此刻被恐惧与肾上腺素刺激,竟怒吼一声,不退反进,抡起戴着镣铐的双拳,试图正面硬撼冲在最前的那头狼犬。
“蠢货。”靠在场边阴影里的陈玄,碎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结局毫无悬念。
那狼犬面对挥来的拳头,不闪不避,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其体型不符的敏捷猛地一矮,随即后肢发力,如同出膛的炮弹般骤然加速,轻松避开了那毫无章法的拳头,狠狠撞入莽汉怀中!
“嘭!”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莽汉近两百斤的身体竟被撞得离地倒飞,尚未落地,另一头狼犬已然凌空跃起,精准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传遍整个角斗场。
莽汉的惨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喉管被撕裂后,血液涌入气管的、绝望的“嗬嗬”声。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溅红了附近几个逃窜者的脸庞,也彻底浇灭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恐惧,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黏腻的地面上疯狂蔓延。
然而,在这片混乱的屠宰场中,有一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林轩。
在闸门开启、狼犬扑出的第一瞬,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凭借本能胡乱奔跑,将自己彻底暴露在开阔地。他的大脑在极度恐惧下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冰冷清明,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规,飞速扫过整个囚笼。
左侧笼壁,有几处因年久失修而断裂凸出的钢筋,扭曲狰狞,如同怪物的肋骨。上方,一条不知作何用途、锈迹斑斑且沾满黑褐色污秽的铁链,从穹顶垂落,在昏黄的光线下微微晃荡。
就是那里!
林轩动了。他的动作毫无风度可言,甚至可以说是狼狈。一个侧滚,避开一头狼犬试探性的扑击,沾染了一身腥臭的泥污;紧接着矮身疾冲,脚下打滑,几乎摔倒,又强行扭转身形,借助一根凸起的钢筋作为支点,险之又险地让过了另一头狼犬带着腥风的利爪。
“刺啦——”破烂的囚服被爪尖划开,带走一缕布条,在他手臂上留下三道火辣辣的血痕。
每一次闪避,都游走在生死边缘,都与死神擦肩而过。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吸入的每一口都是混合着血腥与死亡气息的浊气。
他能倚仗的,太少太少。
体内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信仰之力,此刻正以超越平日数倍的速度艰难流转。它无法增强他的力量,让他一拳轰杀恶犬;也无法加快他的速度,让他如风般脱离险境。它唯一的作用,便是在那獠牙即将临体、利爪即将破风的致命瞬间,让他的灵台保持着一丝清明,对那源自野兽本能的杀意,提前生出半丝微乎其微的感应。
就是这半瞬的提前,让他得以做出那狼狈却有效的闪避。这是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求生技艺,与这微弱感应结合后,在这绝境中绽放出的、微弱却坚韧的光芒。
他在血污与利爪间挣扎,如同暴风雨中颠簸的一叶扁舟,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混乱的场中央,投向了对面那个始终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身影——陈玄。
那老者,依旧靠着冰冷的岩壁,破碎的镜片反射着昏暗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似乎对眼前的血腥屠杀漠不关心,甚至在那莽汉被咬断喉咙、鲜血喷溅时,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他的平静,与这炼狱般的场景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反差。
然而,林轩却敏锐地捕捉到,陈玄那藏在破烂袖袍下的、枯瘦的手指,正在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幅度,轻轻敲击着地面。那节奏,并非杂乱无章,反而隐隐契合着某种……韵律?
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计算着狼犬扑击的频率?计算着新人们死亡的速度?还是……在等待着某个时机?
这个发现,让林轩心头猛地一凛。这老家伙,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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