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广播余音尚在通道内回荡,如同某种不祥的预言烙印在每个人的心头。团队挑战,目标明确得令人心头发沉——深入废弃的“地下研究所”B7层,取回一个标有“Ω”的密封金属箱。
B7层。这个深度本身就透着一股子阴森诡谲。谁都知道,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研究所,尤其是这种深埋地下的,往往比变异兽巢穴更加危险。那里封存着的,可能是不该存在于世的实验体,是泄露的致命病毒,是失控的人工智能,或者是一些……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诡异现象。
三号通道的入口,像是一张通往地底妖魔脏腑的巨口,散发着比主通道更加浓重的、混合着陈年消毒水刺鼻气味与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腐败组织糜烂后的怪味。空气粘稠而沉重,吸入口鼻,带着一股涩意,仿佛连肺叶都要被这污浊的气息所腐蚀。
照明条件极差,仅有几盏应急灯在头顶顽强地闪烁着惨绿或昏黄的光晕,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布满污渍和可疑抓痕的墙壁上,拉长、扭曲,如同跟随在身后的幢幢鬼影。脚下不时踩到一些碎裂的玻璃器皿或是干涸的、颜色深褐的粘稠物,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张悍和李魁走在最前面,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步伐沉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每一个可能的拐角和陈旧的通风管道口,专业的姿态显示出他们丰富的生存经验,但也同样将后背留给了“不值得信任”的队友。
陈玄被林轩护在稍靠后的位置,老人眉头紧锁,借助微弱的光线,努力辨认着墙壁上一些模糊不清的标识和残留的符号,试图从中找出关于这个研究所的蛛丝马迹。
而孙淼,这位代号“毒蝎”的女人,却自然而然地放缓了脚步,与林轩并肩而行。她似乎完全不受这压抑环境影响,步履依旧带着几分慵懒的优雅,仿佛不是在探索致命险地,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小兄弟,看你气息还有些虚浮,刚才在兽笼里消耗不小吧?”孙淼侧过头,声音带着那股特有的沙哑磁性,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她很是“自然”地从腰侧解下自己的水壶,递向林轩,“喝点水,补充点体力。接下来的路,可不轻松。”
那水壶是军用的制式水壶,外表看起来并无特殊。
林轩脚步未停,目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又落在那个水壶上。他没有立刻去接。
孙淼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唏嘘,和一种刻意营造的、“前辈”对“后辈”的些许关照:“我看得出来,你和那些只知道凭一股子蛮力拼杀的蠢货不一样。眼神里有东西,是块好料子。可惜,落在了这鬼地方。”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昏暗的通道,看向了某个遥远的、令人不快的过去,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外面那套打着‘人类延续’、‘精英选拔’幌子的‘末日生存秀’,姐姐我当年也玩过。赵乾那个伪君子领导的团队……呵,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尽是些龌龊勾当,不提也罢。”
赵乾这个名字,林轩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是旧时代某个声名显赫的生存大师,在末日论喧嚣尘上时,组建过一支号称人类最后希望的精英团队,风头一时无两。孙淼言语间对赵乾及其团队的“不齿”与划清界限,巧妙地营造出一种“我们都是受过骗、上过当,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错觉,无形中拉近了她与林轩之间的距离。
这一番话,递水,示好,加上共同的“敌人”,一套组合拳下来,行云流水,若是换个经验稍浅、或者急于寻找盟友的愣头青,恐怕瞬间就会对其产生好感,至少会降低大半的戒心。
林轩沉默了片刻,终于伸手接过了水壶,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壶身,他道了声:“谢谢。”
他没有推辞,因为过度的拒绝在这种环境下同样显得突兀和可疑。但他也绝不可能真的去喝这来历不明的水。他只是将水壶拿在手中,并没有立刻饮用,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仿佛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可能出现的危险上。
孙淼将他这细微的举动看在眼里,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光芒,似是欣赏,又似是……更深的算计。她脸上笑容不变,反而更加“真诚”了几分:“小心点是应该的。这鬼地方,什么魑魅魍魉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这话,像是在说环境,又像是在意有所指。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张悍突然抬起手臂,做出了一个警戒的手势。所有人都瞬间停下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通道前方,是一个十字路口。左侧的通道完全被坍塌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堵塞,右侧的通道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像是无数节肢动物在爬行。
“走哪边?”张悍回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孙淼身上,显然,在这个临时团队里,他更认可孙淼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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