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变得淅淅沥沥,像是巨兽疲惫的喘息。废弃厂房内,那股混合着铁锈、尘土和压抑气息的味道,似乎也因为这雨势的减弱,而显得不那么令人窒息。
天光未亮,离百晓生约定的“狂欢夜”行动,还有最后的十几个小时。
厂房中央,那些堆积的废弃零件和杂物被粗暴地清开,腾出了一片不算宽敞,但足够两人辗转腾挪的空地。空气在这里,仿佛比别处更加凝滞,带着一种无形的、绷紧的张力。
林轩和霍东山,相隔五步,对面而立。
没有热身,没有言语。
这是出发前,最后一次对抗训练。目的并非切磋,而是要在极限的压力下,将自身的状态、反应、以及杀伐决断的意志,磨砺到最巅峰。同时,也是两人之间最后一次的默契磨合。
陈玄远远地站在阴影里,靠着那根锈蚀的承重柱,双手抱臂,沉默地注视着场中。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开始。”
霍东山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摩擦。
话音未落的刹那,他佝偻的身影骤然绷直!整个人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射而出!没有花哨的步法,只有最直接、最暴烈的直线突进!那只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右拳,裹挟着一股惨烈的、仿佛能轰碎山岩的劲风,直捣林轩面门!
拳未至,那股凝练如实质的杀意和压迫感,已经如同冰水般泼面而来!
林轩瞳孔微缩,不敢有丝毫怠慢。霍东山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兵,他的战斗方式,摒弃了一切华而不实,只剩下最纯粹、最高效的杀戮技巧。
业火在经脉中轰然流转,赋予他超越常人的反应与速度。他没有选择硬接,脚下步伐如鬼魅般一错,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滑,同时左手并指如刀,带着一缕灼热的气流,精准地切向霍东山轰来的手腕脉门!
以巧破力!
霍东山独眼中精光一闪,轰出的拳头竟在间不容发之际猛地一沉,变捣为扫,粗壮的手臂如同铁鞭,横扫林轩腰腹!变招之快,力道之猛,带起的风声如同鬼哭!
林轩切出的手刀瞬间收回,双臂交叉下压,业火在臂骨表面凝聚成一层无形的屏障!
“嘭!”
沉闷的撞击声在厂房内炸响!
林轩只觉得双臂一阵剧痛发麻,气血翻涌,脚下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霍东山得势不饶人,如同附骨之疽,紧贴而上。双腿如同两柄战斧,交错踢出,腿影漫天,封锁住林轩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每一腿都蕴含着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量,空气被踢爆,发出连串的噼啪爆鸣!
林轩身形在狭小的空间内极速闪转,暗影披风猎猎作响,将他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黑色幽灵。他不再一味躲闪,业火催动到极致,拳、掌、指、肘,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致命的武器,与霍东山以攻对攻,以快打快!
“砰!”“啪!”“轰!”
拳脚碰撞的声音密集得如同雨打芭蕉,间或夹杂着衣物撕裂和闷哼声。
霍东山的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带着一种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他的力量或许不如业火加持下的林轩狂暴,但他的经验、他的技巧、他对时机的把握,都达到了某种化境。每一次出手,都直指林轩力量运转的节点和防御的薄弱之处,逼得林轩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业火与自身格斗技的结合催发到极限。
陈玄在阴影中看得目不转睛,心中凛然。老霍这是真的毫无保留,将林轩当成了生死大敌来对待。这种程度的压迫,稍有不慎,就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林轩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霍东山带给他的压力,远超角斗场中那些所谓的强者。这不是力量的碾压,而是一种技艺、意志和杀戮本能的全面压制。
他眼中厉色一闪,不能再这样下去!
久守必失!
必须打破霍东山这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势!
再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一记足以踢碎钢铁的侧踹,林轩身体借势向后飘退,看似要拉开距离。霍东山如影随形,独眼中冷光闪烁,右拳蓄势,准备在林轩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给予致命一击!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林轩飘退的身形猛地一顿!并非力竭,而是刻意为之的停滞!他深吸一口气,识海深处,那缕一直被紧慎压制、代表着业火最核心焚灭与混乱特性的力量,被悄然引动!
他没有将这丝力量用于攻击,而是将其化作一股无形无质、却直指心神的精神冲击,如同烧红的细针,隔着数步距离,猛地刺向霍东山那仅存的独眼!
业火——扰心!
霍东山前冲的势头骤然一僵!
那独眼之中,原本冰冷坚定的目光,在这一刹那,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涣散和混乱!仿佛有无数扭曲的幻影和灼热的杂音,强行挤入了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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