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叩”响,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慕云歌的目光瞬间从医案上抬起,锐利如刀,像一柄出鞘的寒刃,割破了夜的静谧。
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翻墙而入,动作间却带着一丝不协调的僵硬,落地时一个踉跄,几乎是扑倒在她的廊下。
是凤玄凌!
他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和淡淡的血腥味,像是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孤魂,连风都为他屏息。
慕云歌心中一紧,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迅速将门合上并落了锁.仿佛要把整个京城的阴谋都挡在门外。
借着烛光,她看清了他的脸,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此刻一片青灰,连嘴唇都泛着不祥的紫色,指尖更是隐隐发黑,像是被毒液浸透的枯叶。
他的呼吸急促而断续,每一次起伏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生命正从指缝间一寸寸滑走。
毒症发作了。
慕云歌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他安置在榻边的椅子上。
他的身体滚烫如火,却又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像一头困在烈焰中的猛兽,既危险又脆弱。
脑海中,系统的警告音尖锐刺耳:【警报!
检测到目标体内“蚀骨焚心”毒性活跃度已达97%,伴随强烈精神剥离反应,神经系统紊乱中。
建议立即施针,镇定其心脉,压制毒性蔓延!】
事不宜迟。
慕云歌立刻从医疗空间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摊开在桌上,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微光,如同她此刻的心.冷静、克制,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然而,当她捻起一根最长的银针,准备刺向他头顶百会穴时,一只冰冷的手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那双深邃的凤眸此刻混沌一片,只剩下最原始的依赖与恐慌,像极了幼时被遗弃在雪地里的狼崽。
下一刻,他竟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的脑袋笨拙地蹭着她的肩窝,像一只受伤后寻求庇护的孤狼,声音沙哑得几乎碎裂:“歌儿……我想你了……”
浓重的鼻音里带着一丝委屈的颤抖:“今天……他们都说你要留在尚书府……我不准……”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铁臂般的双臂箍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仿佛只要松手,她就会化作烟尘,消散在这无边的夜里。
慕云歌眉头紧锁,压下心头那丝异样。那是一种让她心口发烫又发疼的情绪,像春冰初裂,细小的裂缝正在蔓延。
她冷声道:“凤玄凌,松手。你毒发了,我要给你扎针。”
“不扎!”他固执地摇头,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不扎……你一扎针,我就睡着了……等你走了怎么办?醒来你又不见了……”
他的胡言乱语让她又气又无奈。
这毒不仅侵蚀他的身体,更在摧毁他的神智,将他内心最深处的不安与恐惧无限放大。像一场无声的暴风雨,把他从帝王之子碾成了一个只会哭喊“别丢下我”的孩子。
强行施针只会让他挣扎得更厉害,反而可能伤到经脉。
慕云歌只得暂时放弃,从空间里取出一颗特制的安神丹,丹药里含有微量镇静成分,足以让他暂时平复下来。
她托住他的下巴,将药丸送入他口中,又端过桌上的泉水喂他咽下。
丹药入口即化,清凉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像是月光淌过干涸的河床。
片刻后,他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呼吸也平稳了些许。
他不再死死地抱着她,而是顺势滑落,脑袋靠在了她的膝上,眼神依旧迷离,口中却开始喃喃自语,像梦呓,又像忏悔。
“歌儿,你知道吗?母妃……母妃死前,也像我这样……浑身发烫,说胡话……”他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吐露着深埋心底的秘密,“她一直说,有人换了她的药……后来,我也中了毒……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同一个凶手?”
慕云歌心头剧烈一震。
他竟然早就知道他母亲的死与毒有关?
世人都以为先皇后是产后血崩而亡,他却清楚地记得是中毒!
她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压低声音,引导着他混乱的思绪:“你还记得当年经手母亲的医案吗?上面写了什么?”
“医案……”他费力地回忆着,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像夜雨滴在石阶上,“在……在母妃的寝殿里……有个密格……但是……三年前宫里走水,那座殿烧了大半……医案原件也毁了……”
慕云歌的心沉了下去,像一块石头坠入不见底的深潭。
“不过……还有副本……”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一瞬,如同暗夜里突然闪过的星火,“母妃信不过宫里的太医,私下让……让皇姐帮忙找了民间神医……医案副本,藏在长公主那儿。”
昭云长公主!
这个名字再次浮现在棋局的中心,像一枚悄然落下的棋子,震动了整盘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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