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慕云歌的睫毛。
她低头看向躺在草席上的士兵,少年不过十六七岁,脸颊凹陷得能看见颧骨,吐出的秽物里还粘着半粒发黑的陈米——那是掺了西域毒沙的军粮,吃下去轻则胃穿孔,重则肠穿肚烂。
“青黛,换第三味药引。”她的指尖搭在少年腕间,系统的淡蓝光幕在眼底流转,显示着“胃部溃疡面积30%,需灵泉持续滋养”。
灵泉浸润过的银针在她指间翻飞,精准刺入中脘、内关二穴,少年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
“忍一忍。”她的声音放软,另一只手按住少年汗湿的额头,“把毒沙吐干净,我给你吃甜的。”话音未落,少年突然弓起脊背,一大口混着砂粒的黑血喷在铜盆里。
青黛立刻端来灵泉温水,慕云歌蘸着水为他擦拭嘴角:“做得很好,等下有高蛋白膏,吃了就能有力气握刀。”
老校尉是在这时踉跄着冲进来的。
他铠甲上还沾着冰碴,膝盖砸在泥地上的闷响惊得几个伤兵直缩脖子:“小、小姐!”他布满老茧的手攥住慕云歌的衣角,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水光,“三年前老将军在边境发高热,是您外祖母煮的参汤救了我。如今您又救了我……”
慕云歌弯腰将老人扶起来,掌心触到他铠甲下凸起的骨节,心尖跟着发疼。
她望向帐篷外排成长龙的伤兵,晨光里他们的影子像一排干枯的芦苇:“从今日起,我的药坊就是你们的后勤库。”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钉进石头里,“缺粮的时候,我有灵田种的菌子;受伤的时候,我有系统配的药膏。但你们得答应我——”她指尖点了点老校尉的心口,“这口气不能泄。”
老校尉突然挺直腰板,铠甲铿锵作响:“末将替三万名边军立誓!”
与此同时,金銮殿的蟠龙柱下,凤玄凌的膝盖已在青石板上压了半个时辰。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摄政王,你妻子一介女流,竟跑到军营里悬壶济世,成何体统?联的太医院是摆设么?”
凤玄凌垂着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他袖中那枚微型毒针正抵着掌心,只要皇帝说出“拿下慕云歌”,这根淬了“见血封喉”的细针就会没入龙椅的扶手上——他早让人在龙椅里埋了引毒槽,皇帝若敢动他的人,便让他死在自己的龙袍里。
“陛下。”他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玉,“歌儿学医是为救人,与干政无关。”
“无关?”皇帝冷笑,“她让满朝官员吐沙粒那日,联的金銮殿成了什么样子?市井里都在传‘摄政王夫人赛华佗’,倒显得联的太医院是饭桶!”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谢刃掀帘而入,玄色甲胄上还沾着晨露,手中捧着一卷染了艾草香的黄绢:“启禀陛下,西北三城百姓联名上书。”他单膝跪地,将黄绢举过头顶,“民妇们连夜赶制了千双布鞋、万斤干饼,说要送给‘白衣药娘’谢恩。”
皇帝的手指在龙椅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他接过黄绢展开,第一页便是歪歪扭扭的血书:“药娘救我儿命,此恩比山高。”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指印,连八旬老妇的名字都是按的红泥。
他抬头时,正看见凤玄凌垂在身侧的手——那只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如蛇,分明在强压着什么。
“既然是善举……”皇帝的声音突然拔高,“联自当嘉奖。传旨下去,赐慕氏‘仁心’匾额,着太医院拨银五千两助她建药坊。”
凤玄凌垂眸掩住眼底的冷光。
他知道皇帝在退,但没关系——只要歌儿的手伸到了边军,伸到了百姓心里,这天下的风向,早不是龙椅上那个男人能左右的了。
慕云歌是在回城的山路上遇袭的。
青黛的惊呼声刺破晨雾时,她正摸着马颈上的汗,打算让坐骑缓口气。
前路上突然横出一辆运粮车,车板上的谷粒撒了一地,却不见车夫踪影。
“小姐小心!”青黛的剑刚出鞘,二十余道黑影已从山林里扑下,刀锋在晨雾中泛着冷光。
慕云歌反手从空间摸出三枚药丸。
那是她用“迷魂散”混了磷粉特制的,落地便炸开淡紫色烟雾。
几个黑衣人刚吸入一口,便捂着脖子倒地抽搐——磷粉遇空气自燃,灼烧着他们的呼吸道,迷魂散又让他们的肌肉不受控制。
“青黛!”她喊了一声,转身却见最右侧的黑衣人掐住了青黛的脖子。
那把刀抵在侍女颈间,只要再进半分就是动脉。
“放了她。”慕云歌的声音沉下来,指尖悄悄摸向袖中淬毒的银针。
“把人交出来。”为首的黑衣人扯下黑巾,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否则这小丫头的血,就要溅在你身上了。”
就在这时,山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五百黑甲卫如铁流般冲破晨雾,为首的玄衣男子翻身下马时,腰间的玄铁剑划出半道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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