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夺走的是表哥的性命,而计谋针对的是整个萧家边军。
萧承宇单骑入京,风尘仆仆,一身血污与征尘混杂,那双熬得通红的眼中满是惊惶与自责。
他甫一踏入云济堂,便对着慕云歌,铁甲与青石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都怪我,是我护卫不力!”他的声音嘶哑,带着长途奔袭后的疲惫与绝望,“三日前,三弟在营帐中莫名失踪,只留下这封血书。”
他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封被血浸透大半的信笺。
慕云歌接过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信纸已变得僵硬,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在极度痛苦和仓促中写下的。
那熟悉的笔迹,正是她三舅舅家那位年仅十八,性子最是跳脱活泼的次子萧振翊。
“兄已被缚,莫寻我,防内鬼。”
短短九个字,字字泣血。
慕云歌的指尖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那冰冷的触感仿佛不是信纸,而是表哥冰冷的鲜血。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但她的脸上却不见半分慌乱,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森然如雪。
“好啊,连我自家人也敢动了。”
她将血书小心翼翼地折好,递给一旁的青黛,声音清冽如冰:“青黛,去将萧氏的族谱取来。另外,把近三个月所有出入过尚书府与云济堂的仆役名单,连同他们的家世背景,全部对照一遍,一个都不能漏!”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凤玄凌斜倚在门框上,面色因伤势未愈而显得过分苍白,但那双深邃的凤眸却锐利如鹰。
他缓步走入,身上带着一丝清苦的药香。
“不必那么麻烦。”他冷声道,“你舅舅家的边军大营护卫森严,堪比皇城禁军。能在其中无声无息地掳走一名小将,必有职位不低的内应配合。”
他的目光落在慕云歌凝重的脸上,话锋一转,直指核心:“我已经下令,命人彻查户部近三年来拨给西北边军的所有药材账目。若真如你所料,是有人在军中慢性投毒,那么第一批受害者,绝不仅仅是那些老兵,恐怕还有许多因‘伤病’而提前退役的年轻军官。”
凤玄凌的眼神陡然变得灼热而危险,“他们费尽心机复活‘蚀骨焚心’,目的恐怕不是简单的毒杀,而是想制造一批只听命于东宫的‘毒傀’。你表弟年轻力壮,根骨极佳,正是他们眼中完美的试验品。”
毒傀!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慕云歌脑中炸响。
她瞬间明白了所有关窍。
东宫这是要釜底抽薪,将萧家世代镇守的边军,变成他自己的私兵!
慕云歌沉思片刻,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她抬起眼,眸光冷静得可怕:“青黛,立刻放出风声,就说我听闻表哥失踪,受惊过度,一病不起,未来三日,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言罢,她转身走入内室,亲自从药柜中取出几味草药,迅速调配了一碗汤药。
那汤色泽温润,闻起来带着淡淡的清香,实则是她精心调制的“假病汤”——内含微量致幻草药,服下后能模拟出脉象虚浮、气息微弱的重病之症,却对身体并无实质伤害。
她当着萧承宇和凤玄凌的面,毫不犹豫地将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不过片刻功夫,她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呼吸也随之微弱下去,唇角甚至泛起一丝青紫。
她身子一软,顺势倒在榻上,双目紧闭,仿佛已陷入深度昏迷。
凤玄凌心头猛地一紧,几乎是本能地想冲上前去,袖角却被一旁的谢刃死死拉住。
谢刃冲他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道:“王妃的局,不能破。”凤玄凌这才生生止住脚步,只是那双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
果然,慕云歌的“病”恰到好处地递进了某些人的耳朵里。
次日午后,一名自称是“宫中御医”的老者便提着药箱登门探视,言称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特地送来固本培元的“宁神丹”。
青黛恭敬地接过那只精致的白玉药瓶,在转身奉茶的瞬间,指甲悄无声息地从其中一粒丹药上刮下些许粉末,投入袖中早已备好的一根试毒银针。
几乎是眨眼之间,那光亮的银针尖端,便染上了一层漆黑如墨的颜色。
与此同时,慕云歌的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冰冷提示音:【检测到‘梦魇散’成分,为‘蚀骨焚心’伴生毒药,长期服用可扰乱心神,诱发精神错乱,最终使人疯癫。】
榻上“昏迷不醒”的慕云歌忽然睁开了双眼,眸中哪有半分病气,只有彻骨的冷意和嘲弄。
她冷笑一声:“我三舅家的事还没查清,你们倒是先急着想让我疯?”
她猛地从榻上坐起,扬手一挥,将那碗御医刚刚呈上的“安神汤”连同桌案上的药瓶尽数扫落在地,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要想我死,别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招,得拿出真本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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