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句古话,成了图南国先锋营最真实的写照。
五日后,当斥候带回前方溪流清澈见底、毫无异常的回报时,领军的副将巴图终于松了口气。
连日的高强度行军让士兵们疲惫不堪,水源是他们此刻最渴求的慰藉。
命令下达,士卒们如蒙大赦,纷纷涌向溪边,用头盔、用水囊,大口大口地畅饮着甘甜的溪水。
然而,这份甘甜很快就变成了索命的毒药。
仅仅两个时辰后,营地里便接二连三地响起了痛苦的呻吟。
最先饮水的士兵开始上吐下泻,紧接着便是高烧不退,浑身滚烫,却又畏寒发抖。
恐慌像是真正的瘟疫,比任何病毒都更快地在军营中蔓延开来。
“是大衍人的巫毒!是那个妖女的诅咒!”
“我们中计了!他们往水里投了剧毒!”
巴图看着自己手下一个个壮硕如牛的勇士,此刻却面色惨白,蜷缩在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惊骇得无以复加。
他立刻想到了主帅的奇袭计划。趁大衍守军被瘟疫削弱,一举破城。
可如今,这诡异的瘟疫竟率先在自己军中爆发!
他一边派人飞马向主帅汇报,一边强作镇定地吼道:“慌什么!大衍人自己也被瘟疫所困,这定是他们无差别投放的毒物!他们比我们更不好过!只要撑过去,等主帅大军一到,云歌城就是我们的!”
他的话并未能安抚住崩溃的军心。
因为怪异的是,对岸的云歌城头,依旧旌旗招展,守备森严,巡逻的士兵步伐稳健,没有丝毫中了瘟疫的迹象。
这份反常的平静,成了压垮图南先锋营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与此同时,云歌城楼之上,慕云歌正凝视着一面巨大的、只有她能看见的虚拟光幕。
光幕上,一幅热成像地图清晰地将对岸敌营的情况反馈回来。
大片大片的红色人形热源正变得紊乱、暗淡,甚至有许多聚集在一起,散发着异常的高热。
“禀主子,”谢刃立于她身侧,眼中难掩钦佩,“敌军先锋营已然大乱,据探子回报,症状与我军先前一般无二。主帅问,是否即刻出击,趁其病要其命?”
慕云歌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指尖在光幕上轻轻一点,将敌营的混乱景象放大。
“不急。”她轻声道,语气中带着洞悉一切的漠然,“他们中的,是我特制的‘幻疫散’。发作时,高热、腹泻、乏力,症状与烈性瘟疫别无二致,足以乱了军心,摧垮意志。但实际上,它伤不了性命,三天之后,药效自解,他们便会自行痊愈。”
谢刃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深意。
若此刻出兵,固然能胜,但终究是一场血战。
可若是不战,任由这“幻疫”发酵,瓦解的将是整个图南大军的士气与信念。
这才是真正的攻心之策。杀人,从来不是她的首选。诛心,才是。
“传我命令,”慕云歌的目光转向城外那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村寨,“挑选精干之人,乔装成难民,带上这些‘药饼’,潜入敌军占领的村寨。记住,只送不卖,同时散布一个消息——”
她顿了顿,
“就说,北境的药娘娘显灵了,不忍见生灵涂炭。但神药只救悔过之人,唯有放下屠刀、诚心赎罪者,方可得到救治。”
翌日,一个诡异的传言在图南军的后方悄然流传。
那些被他们烧杀抢掠过的村寨里,竟出现了救苦救难的“药娘娘”使者。
他们分发一种闻着有淡淡药香的杂粮饼,据说吃了就能抵御瘟疫。
而对于已经染病的士兵,只要心怀忏悔,就能求得神药。
起初,没人相信。
但随着先锋营的“疫情”愈发严重,绝望开始吞噬理智。
一些濒临崩溃的士兵,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偷偷脱下军装,逃到边境的村寨。
在那里,他们看到了慕云歌早已命人设下的“赎罪坛”。
坛前,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宣讲着药娘娘的旨意。
每个前来求药的图南士兵,都必须交出一样东西作为“赎罪”的证明。可以是你手中的弯刀,也可以是你脑子里有用的情报。
随后,他们会得到一粒黑漆漆的“解药丸”。
那药丸吞下后,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喉咙滑下,焦躁的心竟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上的慰藉,让他们真的相信自己得到了神明的宽恕。
他们不知道,那所谓的解药丸,不过是些清热的草药粉混合了微量镇静剂的安慰剂。
然而,效果是惊人的。
短短两日,赎罪坛前堆积的弯刀超过了八百柄。
更有甚者,为了换取更多“神药”带给营中的同袍,几个低级军官竟偷偷绘制了三份详尽的敌方布防图,作为赎罪的顶级“贡品”。
消息传回图南主帅耳中,他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他引以为傲的十万雄狮,竟被一个女人的神鬼把戏耍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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