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设个‘静语日’?”青黛试探着提议,“每月一日,全国禁言。不许祈祷,不许哭诉,只许劳作。让这世道闭嘴一天,看看它会不会反而愿意回应那些真正沉默的人。”
慕云歌若有所思,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就在这时,谢刃的飞鸽传书到了。
信纸上沾着泥点,字迹飞舞。
他在押送那名自称“悯之子”的狂信徒回京途中,遭遇了山体滑坡。
巨石挡路,前有塌方后有追兵。
随行的百姓吓破了胆,纷纷跪地朝着大山哭喊:“悯娘娘救命!我们不想死!”
哭声震天,可那山石纹丝不动。
唯有一个哑巴老樵夫,一声不吭,默默地背起背篓,开始搬运挡路的碎石。
他老迈枯干的手被石头磨得血肉模糊,却没停下一刻。
众人讥笑他:“你不求神,难道指望这石头自己长腿跑了?”
话音未落,地面微颤。
那些无论怎么哭求都纹丝不动的乱石,竟然自行向两侧移位,硬生生在绝境中让出了一条通途。
谢刃在信末写道:“我勒马回望时,看见岩缝里渗出一股清水,不是为了给人喝,而是缓缓流过那老樵夫的手,洗去了上面的血污。它认得出,谁在演戏,谁在做事。”
“它不瞎。”慕云歌将信纸压在案头,眼眶微热。
紧接着是萧振威的北境密报。
“北境防线,三千戍卒夜间集体梦游。他们不闹事,只是齐聚湖岸,面向西方跪拜,口中呢喃‘娘亲保佑’。更有甚者将战刀插地为香,晨起时刀身覆满露水,咸涩如泪。”
萧振威的字里行间透着深深的忧虑:“兵魂寄于土地,这是大忌。若士兵觉得只要跪拜就能不死,这仗还怎么打?表妹,是否需要让军医介入,进行记忆干预?”
慕云歌提起朱笔,在信上批复了一行字,力透纸背:
“不施药,不驱梦。派教习官每日晨训第一课,先问自己‘为何而战’。告诉他们,地脉是战友,不是保姆。”
处理完所有积压的事务,已是月上中天。
整个京城陷入了沉睡,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
那是贪婪、恐惧和渴望交织而成的欲望之网。
慕云歌屏退左右,再次闪身进了空间。
那口空陶坛孤零零地立在灵泉边,像只张大的嘴,吞噬着周围的寂静。
慕云歌走过去,盘腿坐在坛边。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对着泉水说话,也没有试图去触碰那些升腾的雾气。
她抽出随身的银针,在左手指尖轻轻一刺。
一滴鲜红的血珠涌出,悬而不落。
“凤玄凌用皇权压你,百姓用苦肉计逼你。”慕云歌看着那滴血,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我不一样。我不再教你说话,我来学你沉默。”
说完,她正欲收回手,那滴血珠却突然脱离了指尖。
它没有落地,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一样,缓缓浮起,飘向泉水中央,最终无声地融入了那团浓重的雾气里。
泉面泛起一圈极细微的涟漪。
雾气翻涌,这一次,没有狂暴的拒绝,也没有敷衍的安抚。
几个歪歪扭扭、仿佛是用尽全力才拼凑出来的字,缓缓浮现在水面上:
【等……你。】
慕云歌怔住了。
等我?等我什么?等我明白?还是等我……长大?
片刻后,她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却毫无预兆地滚下一滴泪。
这不仅是拒绝,更是一份笨拙的、关于平等的契约。
窗外,京城九处原本沉寂的报时铜钟,在无风的夜色里轻轻晃动了一下,发出极低极低的嗡鸣。
那声音不像是报时,倒像是因为太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得到了一丝回应后的叹息。
慕云歌站起身,推开窗,看着这片在欲望中挣扎的土地,
既然它在等,那她就帮它清理掉那些噪音。
明日早朝,将会有一道前所未有的禁令,震动整个大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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