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今的封千岁,早已不是之前那个眉眼带俏、心性澄澈的模样了。
再次相见时,这种“变了”的感觉如同细密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住心头,却始终说不清道不明。她就像被一层氤氲的梦幻迷雾紧紧笼罩,轮廓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纤秾合度的身姿裹着玄色金纹的云肩旗袍,手腕间那一对通透的的玉镯,连垂眸时眼睫的弧度都与往昔别无二致,可那份疏离感却如寒潭深水,让人望而却步,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看清她眼底真正的情绪。
他们这拨人里,敢光明正大吐槽封千岁的,素来只有白泠君那家伙。哦,不对——还有一个人,便是陈家那位行事不羁、眼神锐利如鹰的继承人,陈屿晏。
泰安堂内,檀香袅袅,案几上燃着一盏青釉长明灯,暖黄的光晕在雕花窗棂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北城慕家此番前来的,是家主慕樾。只是踏入泰安堂门槛的那一刻,目光触及封千岁那头如霜似雪的白发时,瞳孔骤然收缩,心神狠狠一震。
那白发并非染就,而是从发根到发梢透着自然的苍劲,与她姣好依旧的面容形成强烈的反差,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感。但慕樾深知,此刻绝非追问缘由的时候,且以他的身份,也轮不到他来探问封千岁的私事,只能将满心的疑惑压在心底,面上依旧维持着高兴的神色。
旁人实在搞不明白白泠君的心思,明明知道封千岁如今性情冷僻,却偏要一次次故意招惹,每次见面都得把她惹得炸毛才罢休,活像个没长大的顽童。
封千岁自然察觉到了慕樾投来的那道纠结又矛盾的目光,其中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冰面般冷漠,没有丝毫温度,随即便收回视线,落在案几上那卷摊开的古旧乐谱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慕家,慕樾。封千岁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光洁的玉镯。她记得,慕樾有个儿子,名字也叫慕浪。之前她还存有一丝疑虑,如今见了慕樾,那份疑虑便烟消云散了——定然是同一个人。
只是她的记忆如同被打乱的拼图,在随影基地倒退了许多。前些日子,借着一首尘封多年的曲子,她才勉强想起了些许过往的片段,那些与慕浪相关的画面如同破碎的琉璃,在脑海中闪回:她亲口向慕浪允诺,等他五年。
可这些记忆太过零碎,掺杂着模糊的情绪,让她至今都捋不清,自己对慕浪,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少女怀春的悸动。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墨青玉镯的凉意透过肌肤渗入心底,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如同泰安堂内的檀香,萦绕不散,让她愈发迷茫。
落雨亭。
白泠君斜倚在雕花廊柱上,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庭院中衣香鬓影的宾客,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遭人听清:“千岁这办的宴,知道的是接风赏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小姐的相亲宴呢。你们瞧瞧这满院子的人,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最后两个字拖得长长的,带着几分戏谑的调侃,眼神还故意在几位精心装扮的少爷身上打了个转。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云雪岚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方才还带着温婉笑意的脸上满是怒意,抬手就给了白泠君的肩膀一巴掌。她力道不小。。“闭嘴!千岁的接风宴也是你能妄加评判的?都多大的人了,说话还是这般没轻没重、不过脑子!再敢胡扯半句,我就拿绣花针把你这张惹祸的嘴给缝上!”说着还不忘瞪他一眼。
白泠君被打得愣了一下,肩膀一阵疼。他见自己的未婚妻是真的动了怒,眼底的戏谑瞬间褪去,换上了几分慌乱和讨好。他揉了揉被打的脸,连忙上前半步,放低了姿态,语气诚恳又带着点委屈:“我的错我的错,是我口无遮拦、口出狂言,不该乱嚼舌根。雪岚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心里却暗忖:虽说我说的都是实情,可也确实不该在这场合说出来,真是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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