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岁眉眼弯弯,眼底却盛着淬了冰的笑意,她单手撑在冰凉的实木桌面上,指节轻扣,借着支撑的力道缓缓起身。那动作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矜贵,明明身形清瘦,却愣是压得满室沉郁的气氛都为之一滞。“汤爷爷,你们手里有诺基亚城的详细地图吗?要标注出街巷、建筑布局,越细越好。”
汤指挥官虽仍憋着火气,却也被她这陡然转了调子的语气勾得一怔,沉声道:“这个当然有,边境城区的布防图、街巷图,我们都备得齐全。”
一旁的通讯兵闻言,立刻起身,在大屏上调出诺基亚城的俯瞰图。
“好。”封千岁应了一声,白皙如削葱根的手指顺着桌沿轻轻滑过,指尖擦过地图边缘时,带起一缕微凉的风。
她肩头的披风垂落,领口处的狐裘毛领蓬松柔软,雪白雪白的,衬得她那张苍白的脸愈发冷白,也为她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矜贵与睥睨一切的高傲。
她俯身凑近地图,银白的发丝垂落,扫过纸面,指尖落在“鎏金巷”的位置,轻轻一点:“汤爷爷,您想想,卡斯派来接头的人,绝不会是他的心腹,更不会是领头的——他既对我好奇,又忌惮我是不是隐藏的危险,必然会先派人试探,等确认我无威胁,才会亲自露面见我。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各方势力交错盘踞。我最有可能会被他们带到这儿。”
汤指挥官皱着眉,指着地图上的街巷:“可鎏金巷周围都是卡斯的人,布防严密,就算我们的人潜进去,也难形成合围。”
“这就需要借您的人了。”封千岁抬眼,眼底银金色的光圈一闪而过,语气笃定,“我会在身上藏好微型定位器,那种能屏蔽信号检测的,绝不会被他们发现。
卡斯只要见了我,以他的自负,定会把我带回鎏金阁的核心区域。我的能力,足以在短时间内控制住他和身边的核心手下,即使数量众多,半个小时不在话下。”
“现在就安排人潜入,汤爷爷在诺基亚城里肯定会有线人的”
封千岁重新看向汤指挥官,指尖敲了敲地图上鎏金巷的中心位置:“从他们把我带走的那一刻起,让您的人以散兵合围的形式,借着街巷掩护慢慢靠近我的位置,保持五百米的安全距离,定位器会实时传输我的位置。等我被带到卡斯面前,我会以摔杯为令——只要杯子落地,你们的人立刻收缩包围圈,封死所有出口,将他们全部留下,一个都别放跑。”
一位老军官忍不住开口:“封家主,你就这么确定卡斯会亲自见你?万一他一直躲在幕后,你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封千岁勾唇一笑,那笑意里带着十足的把握:“他会的。元恒的死、毒品配方的泄露、基地叛徒的消息,都是他的筹码,他自认拿捏住了我,定会想亲眼看看,能让扎万开口、让汤爷爷如此重视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能耐。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汤指挥官盯着地图上被封千岁指尖点出的印记,沉默了许久,指腹反复摩挲着桌沿,终究是松了口:“你这丫头,犟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定位器我让人给你准备最顶级的,能防扫描、防屏蔽,续航至少撑够十二个小时。
潜入的人也由你调遣,但我要加一条——一旦你的信号出现异常,或者超过预定时间没发出指令,行动立刻终止,所有人以你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封千岁闻言,眼底的冷意稍缓,微微颔首:“可以,但不必为我留后手。我既然敢去,就没打算退。定位器现在我身上就有,是我母亲给我准备的。”她抬手将垂落的银丝别到耳后,狐裘领蹭过脖颈,带出一丝凉意,“另外,让清理门户的人加快速度,那个叛徒必须在我出发前揪出来,我要知道他跟卡斯到底做了多少交易,漏了多少底。”
“这点你放心。”厉长风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们已经锁定了三个可疑人员,正在连夜突审,最迟明早,必能把人揪出来。”
封千岁将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指尖最后落在鎏金阁的顶层包间:“卡斯大概率会把我带到这里,这里视野最好,也最容易被合围。记住,摔杯之后,先控住通讯室,切断他们对外的所有联系,再清剿外围,最后攻核心区——我的能力能暂时压制他们的反抗,但最多半个小时,你们的动作必须快。”
汤指挥官看着她有条不紊地部署着一切,从人员调度到路线规划,甚至连卡斯可能的应对都考虑得面面俱到,心头的火气渐渐褪去,只剩满心的复杂。他叹了口气,拿起笔在地图上标注出几个据点:“我再给你加两队狙击手,一旦发现你有危险,能第一时间压制火力。丫头,记住,别硬撑,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保命比报仇重要。”
封千岁闻言,终于露出一抹真正意义上的笑,虽浅,却卸了几分冷戾:“放心,汤爷爷。我惜命得很,毕竟,只有活着,才能让那些人尝遍所有的苦,给元恒一个交代。”
会议室内的灯光落在她身上,银丝与狐裘相映,清瘦的身影里,藏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与狠戾。
一场以身为饵的局,就此敲定,而诺基亚城的那座鎏金窟,即将迎来一场彻骨的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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