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
撕心裂肺的呼喊穿透鎏金巷的喧嚣,撞进死寂的包间里。
封元直带着一队黑衣劲装的手下破门而入,甫一踏进门,便被眼前炼狱般的景象惊得浑身一僵,后半句话尽数噎在喉咙里,连呼吸都忘了。
封千岁垂手立在包间正中央,背对着他们。玄色的披风上溅满了暗褐色的血点,像是泼墨画里失控的笔触,与墨色衣料融为一体,只在光线下才能看出深浅不一的斑驳痕迹;墨绿色的马面裙裙摆拖在地上,濡湿了大片,裙摆上绣着的银线暗纹被血渍浸透,泛着冷冽的光。
她微微扬起下巴,脖颈线条纤细而苍白,一头瀑布般的银发垂落肩头,发丝间竟挂着一颗颗凝住的血珠,宛如一串妖异诡谲的血色璎珞,随着她极轻的呼吸微微晃动。
她的右手松垮地握着一把漆黑的手枪,枪口还在缓缓冒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死状各异,每具尸体的脖颈处都有一个精准的弹孔,鲜血汩汩涌出,在光洁的地板上汇成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泊,尚未干涸的血渍蜿蜒流淌,斑驳陆离,浓烈呛人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气息,铺天盖地地涌来,熏得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家……家主……”封元直喉咙发紧,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忐忑与后怕,他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封千岁闻声,身子极轻地晃了晃,随即缓缓转过身。
那双方才被戾气与暗红彻底吞噬的眸子,此刻正一点点褪去血色,冰层般的冷冽渐渐消融,余下的只有极致的疲惫与空茫。
她望着眼前神色慌张的众人,薄唇轻启,声音空灵得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轻飘飘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你们……来了……”
话音未落,她涣散的瞳孔骤然一缩,意识便如断线的风筝般兀然消散。
纤弱的身体晃了晃,朝着一侧软软倒去,手中的手枪“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家主!!!”
封元直瞳孔骤缩,心脏骤停,他暴喝一声,几乎是凭着本能飞身扑过去,稳稳地接住了封千岁即将砸在血泊里的身体。
微凉的指尖触到她苍白冰凉的脸颊,封元直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呼——
幸好,幸好接住了。
他暗自庆幸,要是让家主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这满是血污的地上,指不定又要闹多久的脾气,怕是连汤指挥官都要跟着遭殃。
封元直小心翼翼地将那把枪捡起来,背在自己身后,又抬手将封千岁帽檐拉得极低,黑色的帽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下巴。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封千岁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他抬眸,眼底的惊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冽的肃杀,朝着身后噤若寒蝉的手下沉声下令:“走!收队!”
“是!”
整齐划一的应答声响起,手下们迅速行动起来,押解卡斯众人,一行人簇拥着抱着封千岁的封元直,迅速消失在鎏金巷的尽头,只留下满室挥之不去的血腥与死寂。
除了封千岁和那些早已冰冷的尸体,没人知道那天鎏金巷的包间里究竟发生过怎样一场炼狱般的厮杀,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凭着一己之力,将十几条性命尽数终结在枪下。也不会有人敢去追问——毕竟,封家这位姑奶奶的手段,她不乐意说就没人能从她嘴里套出一句话。
三天后的北沙军区,军医部大楼里。
“哈哈哈——蠢货!快来抓我呀!略略略~你们抓不到千岁!”
清亮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声穿透走廊,惊飞了窗台上停歇的几只麻雀。封千岁套着一身宽大的条纹病号服,赤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银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像一阵风似的在走廊里来回穿梭。她的脚步轻快得不像话,转弯时甚至还能俏皮地朝身后的人做个鬼脸。
四面八方围堵过来的人络绎不绝:有同样穿着病号服,胳膊上还打着石膏的兵哥,他们一瘸一拐地追着,额角青筋暴起,却连封千岁的衣角都摸不到;有戴着圆顶护士帽的小护士,手里攥着注射器和镇静剂,急得脸蛋通红,鞋子踩在地上“哒哒”作响,却只能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还有身穿白大褂的军医,他们捋着被扯乱的听诊器,一边追一边无奈地喊着“封家主,祖宗啊!别跑了”,声音里满是心力交瘁。
这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堵,愣是抓不住一个疯跑的封千岁。
谁让封千岁是有“外挂”的。
封千岁从三天前被封元直送进军医部,清醒之后就没安生过片刻,整栋楼都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一开始的闹腾,可是实打实的吓人。她刚一睁眼,墨色的眸子里还翻涌着未散尽的戾气,抬手就将手背上输液的针头狠狠拔下,殷红的血珠溅在雪白的床单上,像开了一朵朵凄厉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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