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编辑权限还剩两天,林凡却像个守着金库的乞丐,不知道该怎么花。
他蹲在醉仙楼后院,看着编辑面板上琳琅满目的功能模块发呆。【天气操控】、【人物性格编辑】、【剧情线微调】、【因果律小范围干涉】…每个图标都在闪光,每个都在诱惑他:“用我吧,点一下就能改变一切。”
夜枭蹲在磨盘上舔爪子:“菜鸟,你已经盯着面板看了一炷香了。”
“我在思考,”林凡严肃地说,“是先给王婶家那只总偷鸡的黄鼠狼加个‘吃素’属性,还是先让周小凡下次科考别拉肚子。”
“你就这点出息?”
“大出息容易出事。”林凡关掉面板,“楚前辈说过,小改怡情,大改伤身,强改灰飞烟灭。”
正说着,楚无涯的咳嗽声从屋里传来,一声接一声,咳得人心慌。林凡冲进屋,看见他趴在床边,咳出的金血在青砖上晕开,像凋零的秋菊。
“晒太阳…没用吗?”林凡扶他躺好。
“有用。”楚无涯虚弱地笑,“就是晒得有点上火。”
林凡查看他的状态栏:【存在值:28.7%】,旁边多了行小字:【晒太阳疗法生效中,每小时恢复0.01%,预计完全恢复需…298天】。
“太慢了。”林凡皱眉。
“慢点好,”楚无涯望着窗外的阳光,“活得太急,容易错过风景。”
可他们没有298天了。编辑面板右上角的倒计时在跳动:【47:59:32】。两天后权限消失,观测者随时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没有主编令的庇护,没有临时权限的便利,他们拿什么对抗?
夜枭跳上床,尾巴轻扫楚无涯的手:“老楚,说实话,你还剩多少时间?”
楚无涯沉默片刻,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月?”
“三天。”
屋里死寂。灶台上的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像丧钟。
林凡猛地站起,点开编辑面板,手指在【强行续命】选项上悬停。代价是永久扣除他50%存在值,但能换楚无涯三年阳寿。
“你敢点,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楚无涯平静地说。
手指僵住。
“菜鸟,听着。”楚无涯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不像将死之人,“我这辈子,偷过稿,叛过逃,写过最烂俗的剧情,也造过最荒唐的世界。但我从没让徒弟替我续过命。”
“可…”
“没有可是。”楚无涯松开手,躺回枕上,“我教你的最后一课:当编剧的,可以改所有人的命,唯独不能改自己的。这是规矩,也是底线。”
林凡盯着面板上那个诱人的按钮,像盯着毒苹果。最后,他关掉面板,转身出门。
“去哪?”夜枭问。
“买菜。”林凡说,“中午吃鱼,清蒸的,败火。”
……
菜市口比往日冷清。卖鱼的张伯见到林凡,麻利地捞起最肥的鳊鱼:“林小哥,今早那阵仗…没事吧?”
“没事。”林凡递过铜钱,“观测所的同志们来考察,已经回去了。”
“考察?”张伯宰鱼的手顿了顿,“我看他们是来找茬的。”
“张伯慧眼。”林凡笑笑,“所以中午吃鱼,压压惊。”
鱼在砧板上跳动,尾巴拍打出不甘的水花。林凡看着,突然问:“张伯,如果你只有三天可活,最想做什么?”
张伯一愣,刀悬在半空。良久,他斩下鱼头:“那我得先去城南王寡妇家,把欠了二十年的胭脂钱还了。”
林凡笑了:“就这?”
“就这。”张伯把鱼装进草绳,“人活一世,欠什么都行,别欠情。”
回程路上,林凡绕道去了趟城南。王寡妇的胭脂铺关着门,门板上贴着“店主有事,歇业三日”。隔壁卖糕点的阿婆探头说:“王寡妇昨儿个半夜走的,说去京城找儿子,铺子盘给我了。”
“她儿子不是在边关战死了吗?”
“谁说不是呢。”阿婆叹气,“可她非说梦见了,说儿子在京城等她。疯了,真是疯了。”
林凡站在紧闭的铺门前,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摸出编辑面板,点开【人物轨迹追溯】。光屏上,王寡妇的人生线像老树的根须,其中一条最细的支线延伸到三个月前——她在城隍庙求签,解签的游方道士说她儿子没死,在京城当了官。
“那道士长什么样?”林凡问。
阿婆想了想:“穿得破,但眼睛亮得很,像…像能看透人心。”
林凡调出全城监控(编辑权限附带的小功能),锁定三个月前城隍庙的影像。画面里,王寡妇跪在神像前,身后站着个戴斗笠的男人。男人侧脸对着镜头,嘴角有颗痣。
林凡放大画面。那颗痣在动——不,不是痣,是只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虫子。
“蛊…”他喃喃。
夜枭跳上他肩头:“观测者留的后手?”
“不止。”林凡沿着时间线往前翻,发现这三个月里,城里有十七个人“突然想通”,放弃了原有生活去做匪夷所思的事:棺材铺李掌柜把店卖了去云游,说梦见自己前世是高僧;私塾先生辞了馆去考武举,说梦中得了关羽真传;连醉仙楼的李婶,都突然想关店去江南开绣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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