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愣住:“你…你在算计主编?”
“算计谈不上。”林凡咧嘴笑,“就是告诉他,地我收了,人也收了。这百里山林,从现在起,姓林了。他想收回去,得先问过这二百张嘴。”
“可他们要是种不好韭菜…”
“种得好。”林凡说,“赵大手上全是茧,是庄稼把式。他带来的人,虽然饿,但眼神不散,是有骨气的。这种人,给块地,给点种子,就能活。活了,就是我的民。我的民,我罩着。”
夜枭不说话了。它盯着林凡看了很久,突然叹口气:“菜鸟,你变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狡猾了。”夜枭甩尾巴,“跟老楚一个德行。”
林凡笑了,笑着笑着,眼神暗下来:“师父要是在,肯定骂我蠢。但我总觉得,他留这地,留这种子,留这山,不是让我一个人守着。是让我…做点什么。”
“比如当韭菜大王?”
“比如让这二百人,有地种,有饭吃,有屋住。”林凡说,“师父散魂前跟我说,菜鸟,人活着,不止为自己活。我当时不懂,现在好像懂点了。”
夜枭翻个白眼,懒得理他,飞去找李婶通风报信了——二百张嘴要吃饭,李婶的存粮得提前准备。
傍晚,赵大带着人回来了。工具借来了,粮食赊来了,地也分好了。汉子们砍树搭棚,女人孩子挖地撒种,老人捡柴生火。后山炊烟袅袅,人声鼎沸,竟有了几分生气。
林凡站在庙门口看,苏晴走过来,递给他个韭菜盒子。热的,刚出锅,香得很。
“师娘,我是不是又冲动了?”林凡咬了口韭菜盒子,含糊不清地问。
苏晴摇头,比划:你像他。
“像谁?师父?”
苏晴点头,眼神温柔:心软,嘴硬,做事不顾后果。但…是好人。
林凡笑了,笑得眼睛弯弯:“师父要是好人,这世上就没坏人了。”
苏晴也笑,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她比划:他是坏人,但对我是好人。你是好人,但对坏人,得像坏人。
林凡愣住。这话,楚无涯也说过。他说,菜鸟,这世道,好人活不长。你得坏一点,但心里那点好,别丢了。
“师娘,”林凡轻声问,“你说,主编送我这地,送这种子,到底图啥?”
苏晴沉默。她看向庙后,那两株韭菜,一绿一金,在夕阳下并肩而立,像兄弟,也像父子。金韭菜的花苞又大了一圈,眼看就要开了。
她比划:等花开,就知道了。
花开在第七天夜里。没有预兆,没有异象,就是很平常的一个晚上,月亮很圆,风很轻。林凡睡得正香,被夜枭一尾巴抽醒。
“菜鸟!开了!花开了!”
林凡迷迷糊糊坐起来:“什么开了?韭菜盒子开了?”
“韭菜!金韭菜!花开了!”
林凡一个激灵,鞋都没穿就往后院跑。苏晴已经在那儿了,抱着花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花盆里,那株金韭菜顶端的花苞,正在缓缓绽放。
不是“啪”地一下开,是慢悠悠的,一层一层,像在拆礼物。花瓣是金色的,半透明,薄如蝉翼,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花心是空的,但有一团光在旋转,像个小太阳。
林凡屏住呼吸。夜枭蹲在他肩上,尾巴绷得笔直。苏晴的手在抖,花盆也在抖。
最后一层花瓣展开,花心那团光“嗡”地一声,炸开了。不是爆炸,是绽放,光点四溅,像烟花,但没声音,静悄悄的。光点在空中飞舞,盘旋,最后凝聚成一个人形。
很小,巴掌大,但眉眼清晰。是楚无涯,又不是楚无涯。是小时候的楚无涯,五六岁模样,穿着开裆裤,扎着冲天辫,盘腿坐在花心,托着腮,眨巴着眼看他们。
“看啥看?”小人开口,奶声奶气,但语气老成,“没见过这么帅的花吗?”
林凡:“……”
夜枭:“……”
苏晴手里的花盆“哐当”掉地上,碎了。土撒了一地,但金韭菜没倒,根扎在土里,稳如泰山。小人从花心跳下来,落在土堆上,拍拍屁股上的土,仰头看他们。
“菜鸟,长高了嘛。”小人点评,“就是眼神还那么傻。”
林凡蹲下,跟小人平视:“…师父?”
“不然呢?”小人翻个白眼,“除了我,谁还能从韭菜花里蹦出来?”
“可您不是…”
“散了?是啊,散了。”小人摊手,“但没散干净,留了点渣。这点渣,沾了归墟老龙的口水,混了主编的咒,又吸了小山的地龙气,再加上你师娘天天用眼泪浇灌,就…发芽了。”
林凡消化了一下这段话,没消化明白:“所以您是…韭菜精?”
“韭菜你个头!”小人跳起来踹他膝盖——可惜太矮,只够到小腿,“老子是楚无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可您这模样…”
“模样咋了?嫌我小?”小人叉腰,“小怎么了?浓缩就是精华!再说了,小时候多好,吃奶不用钱,闯祸不用扛,哭两声就有人哄。哪像你们,长这么大个,除了吃就是睡,一点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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