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胎动”没有随着夜幕加深而平息,反而像是逐渐找到了某种节奏,一声接一声,沉重、缓慢,却一次比一次清晰。那“咚……咚……”的声响,不再仅仅是作用于地脉的震动,开始带上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可以被超凡感知捕捉的、粘稠的、带着腐朽铁锈与远古血腥气息的“回音”。每一次“胎动”传来,菜园地面上那些暗金色的、缓慢生长的“苔藓”,就会随之集体微微搏动一下,仿佛与地底深处的脉动形成了诡异的共鸣。
观测塔内,林凡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必须耗费比平时多数倍的地脉之力,才能勉强维持自身与奇花网络核心区域的稳定,抵抗那“胎动”带来的、仿佛要将整个地脉结构都“抖散”的规则共振。每一次“胎动”,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地脉的核心,狠狠捏一下,带来的不仅是眩晕恶心,还有一种仿佛根基正在被缓慢撼动的、深层的恐慌。
“这样下去不行……”林凡咬紧牙关,额头的龙痕光芒已经有些涣散,“地脉本身的结构在受到持续冲击,虽然很微弱,但范围太大了。奇花网络的基础是扎根地脉的,长期共振下去,网络的结构稳定性会出问题。”
苏晴通过网络,能感受到镇民们愈发明显的不安。许多人出现了失眠、心悸、噩梦连连的症状,尤其是那些感知敏锐或“意志淬炼”较深的,甚至开始产生轻微的幻听——并非真的听到声音,而是意识中不断回响着那种沉重、粘腻的“咚……咚……”声,搅得人心烦意乱,精神难以集中。整个镇子弥漫着一股压抑、躁动、仿佛暴风雨前闷雷滚动般的气氛。
“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暂时隔绝或削弱这种共振对网络和人的直接影响。”墨心快速翻阅着守护派刚传来的、关于“规则扰动稳定”的技术原理摘要,试图找到可行的切入点,“原理提到,可以通过在目标区域外围,构建一个与扰动源频率相逆、但强度远低于其的‘规则波纹’,形成局部干扰场,削弱特定频率扰动的传播效率……但我们需要精准捕捉到‘胎动’的规则频率特征,还要有足够精细的操控力去生成反向波纹……”
捕捉“胎动”的频率?这谈何容易。那并非简单的物理震动频率,而是涉及到地脉、封印、古老存在本身规则状态的复杂混合信号。以他们目前的手段,几乎不可能。
就在这时,周小凡痛苦而断续的声音,再次通过“茧”与网络的连接传来,这一次,他的声音里除了痛苦,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和困惑。
“下面……那个东西……它不只是在‘动’……”周小凡的意识仿佛在某种巨大的信息冲击中飘摇,“它在……‘说话’……不,不是说话……是……‘想’……用很旧、很乱的‘话’在想……”
“想?想什么?”苏晴立刻追问。
“想……‘出去’……”周小凡的声音颤抖着,“想……‘饿’……想……‘撕碎’……光……和……‘整齐’……都撕碎……还有……‘味道’……它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在上面……让它……很烦……又想……尝一尝……”
破碎的词句,充满了暴戾、饥渴、厌恶与扭曲的好奇。这无疑来自地底那个古老存在的“念头”,被周小凡体内那些对“原始规则”异常敏感的污染“线”捕捉、并扭曲地“翻译”了过来。
“它感知到了我们!感知到了我们这些‘差异’的存在!”墨心倒吸一口凉气,“而且,它对‘光’(可能指奇花网络、生命)和‘整齐’(可能指净世派的秩序、或它自身被封印的状态)都抱有敌意,想要‘撕碎’。但同时,它又对我们这种‘不一样’的味道感到‘烦’和‘好奇’……”
这绝不是好消息。一个沉睡的、无意识的怪物是可怕的,但一个开始产生明确“念头”——哪怕这些念头混乱、暴戾、难以理解——的怪物,是灾难性的。
“它‘想’的这些话……有‘调子’吗?”林凡强忍着不适问道,“就像我们说话有语气、有节奏,它的‘念头’,有没有一种……规则的‘韵律’或者‘特征’?”
周小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竭力分辨那混杂在痛苦和污染噪音中的细微信号。“有……很沉……很慢……每次‘咚’一下的时候……那个‘想’的‘话’……就会清楚一点点……像跟着‘咚’声……一起‘抖’出来……”
“胎动”的物理震动,与那古老存在的“意识活动”(如果那能被称为意识的话),存在着同步性!它的“念头”,是以“胎动”为载体,向外散逸的!
“能不能……试着抓住那个‘调子’?”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需要完全理解它‘想’的是什么,只需要捕捉到它‘念头’散逸时附带的、最表层的规则‘韵律’或‘频率特征’!用这个特征,作为构建反向干扰波纹的模板!”
这个想法极其危险。主动去捕捉一个可能是宇宙最古老、最暴戾存在之一的“意识韵律”,无异于将一根精神探针直接插进沸腾的岩浆。但似乎也是目前唯一可能找到“胎动”频率特征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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