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光,如白驹过隙。雪月城在道剑仙与雪月剑仙那场盛大婚礼的余韵中,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节奏,然而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却在暗流涌动。萧瑟伤势尽复,功力更臻扶摇之境,其重归天启的日程,已成必然。这一日,秋高气爽,登天阁顶,萧瑟一袭青衫狐裘,临风而立,俯瞰着这座承载了他诸多记忆的城池,目光深邃,已遥遥望向西方那座巍峨的皇城。
忽有破空之声自天际传来,清越尖锐,似禽鸟长鸣。一道白影如电射至,稳稳落在阁顶檐角,竟是一只神骏异常的白尾玄鸽,鸽眼赤红,顾盼生威,爪上系着一枚精致的玄铁筒。如此品相的信鸽,天下间唯有一处所有——百晓堂!
萧瑟神色微动,却并未立即上前。几乎是同时,一道红色身影如团火般掠上阁顶,正是雷无桀,他满脸兴奋:“萧瑟!你猜谁来了?是姬雪姐姐!她骑着那只超级威风的大老虎到的城外!”
话音未落,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已随风传来:“看来我这信使,倒是比主人到得还慢一步。” 只见一女子缓步登上阁顶,白衣白发,面容清丽,眼神却锐利如鹰,气质干练冷静,正是百晓堂现任堂主姬雪。她肩头蹲伏着一只通体雪白、唯额间一道金纹的小兽,形似狸猫,目光灵动,正是百晓堂守护灵兽的雏形。而她身后,跟随着数名气息沉稳、眼神精悍的白衣弟子,皆背负卷宗箱箧,行动间悄无声息,纪律严明。
“姬雪。”萧瑟转身,微微颔首。姬雪之父姬若风,不仅是百晓堂前任堂主,更是萧瑟的授业恩师之一,亦曾是天启四守护中的白虎,执掌天下情报。姬雪的出现,意味着百晓堂这尊庞然大物,已正式将重心投向萧瑟。
姬雪从怀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刻有繁复星纹的令牌,令牌上古朴的“白虎”二字在阳光下流转着微光。她将令牌举起,目光扫过闻讯赶来的司空千落、叶若依、唐莲等人,最终定格在萧瑟身上,声音清晰而坚定:“百晓堂姬雪,奉父命,携白虎令归位。自今日起,百晓堂上下,倾力助永安王萧瑟,重返天启!”
白虎归位! 这意味着天下最灵通的消息网络、最缜密的情报分析,已为萧瑟所用。雷无桀等人脸上皆露出振奋之色。
姬雪将玄铁筒递给萧瑟:“这是最新情报。天启城内,暗流汹涌。白王萧崇近日频繁调动其‘崇河军’旧部,赤王萧羽则与暗河大家长苏暮雨往来密切,更有迹象显示,大监浊清似有异动。此外,”她顿了顿,看向萧瑟,“琅琊王叔……之子,萧凌尘,据传其海外的船队,月前已悄然离港,方向不明,但极有可能也是奔着天启而去。”
萧凌尘!这个名字让萧瑟眼神一凝。琅琊王萧若风,亦是他皇叔兼恩师,其冤案是萧瑟心中最深的一根刺。萧凌尘作为琅琊王唯一子嗣,多年漂泊海外,此刻突然动向成谜,其意图难测,无疑是天启棋局上一个巨大的变数。
萧瑟接过铁筒,并未立即查看,只是握在手中,语气平静:“该来的,总会来。有劳了。”
姬雪点头,随即示意手下开始布设简易的案几与地图,显然已进入工作状态。她带来的情报网将如同萧瑟的眼睛和耳朵,先一步窥探天启的迷雾。
众人商议片刻后,暂且散去,各自准备。萧瑟独自信步走向后山那片静谧的竹林,这里是他常来静思之地。竹影摇曳,清风拂过,带来沙沙声响。他刚立定不久,身后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轻盈而坚定。
司空千落提着银月枪,走到他面前,俏脸上少了平日里的泼辣,多了几分罕见的羞涩与决然。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萧瑟那双深邃的眼眸,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萧瑟,你要回天启了,我知道。”
萧瑟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我知道那天启城是龙潭虎穴,比雷家堡、比海外仙山都要危险得多。我也知道,你此去,是要去争那个位置,要去面对你的皇兄,要去洗刷琅琊王叔的冤屈。”司空千落语速渐快,脸颊微红,“我司空千落,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我只问你一句,你回天启,需不需要人帮你?”
她不等萧瑟回答,往前踏了一步,目光灼灼,带着雪月城大小姐特有的骄傲与执拗:“我不是以雪月城司空千落的身份问你,也不是以天启四守护朱雀的身份问你。我是以司空千落自己的身份问你!我……我喜欢你!我想跟你一起去天启,我想在你身边,无论是提枪为你扫平障碍,还是只是在一旁看着你,我都愿意!”
这番告白,大胆而直接,如同她的枪法,一往无前。竹林中寂静无声,唯有风过竹梢。萧瑟看着眼前这个红衣少女,从雪落山庄的初遇,到一路并肩作战,她的身影早已深深印刻心中。他见过她的娇蛮,更见过她的勇敢与不离不弃。
良久,萧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天启城,步步惊心,并非雪月城这般快意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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