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城市尚未完全苏醒。
惨白的阳光艰难地刺透厚重、湿冷的雾气,无力地洒在冰冷的街道上。
却丝毫驱散不了那如同实质般盘踞在北冈律师事务所上空的阴郁。
数辆警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整齐地停泊在事务所那扇沉重的橡木大门前。
车顶上红蓝交替闪烁的警灯,像一双双不祥的眼睛,将这片区域映照得格外刺眼、诡谲。
警戒线的黄色塑料带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一道无形的藩篱,隔绝了窥探,也封锁了秘密。
警戒线内,一片压抑的忙碌。
身着藏蓝制服的警察们如同工蚁般穿梭,步履匆匆却刻意放轻。
有人正弓着腰,几乎将脸贴在地毯上,用强光手电一寸寸搜寻着可能被忽略的细微痕迹;
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取着门把手、杯沿上的指纹,镊子尖在冷光下反射出微芒;
还有人正低声询问着附近商铺的店主或路过的行人,手中的笔记本飞快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一位肩章显示着警部补衔的中年警官——藤田,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他环视着事务所内部。
会客室略显凌乱:昂贵的真皮沙发微微移位,茶几上的骨瓷茶杯还残留着半杯冷掉的咖啡,一份摊开的文件散落在地毯边缘。
一切都暗示着变故发生得突然,却又诡异地缺乏暴力入侵的直接证据。
“藤田警部,痕检初步结果。”
一名年轻刑警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无奈,
“没有明显的打斗或破坏痕迹。
指纹采集正在进行,但目前未发现除北冈先生、高见泽先生、管家及几名常驻保镖外的异常指纹。
门窗完好,没有被撬动迹象。”
“监控呢?”
藤田的声音低沉。
“事务所内部监控…
昨晚九点四十分到十点十分之间,信号受到不明原因的强干扰,画面全是雪花。
外部街道监控覆盖范围有限,没有拍到可疑人员强行进入或离开的画面。”
“该死!”
藤田低咒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角落,
“难道真的一无所获?”
角落里,事务所管家由良吾郎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般伫立。
他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却死死地交握在身前,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他那张素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眼窝深陷,眼中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然而,他的双唇却如同被焊死一般紧闭,面对任何询问,他只是机械地摇头,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呜咽,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那悲伤之下,似乎还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沉重的负疚感。
藤田警部走到他面前,目光如鹰隼般审视着他:
“由良先生,请您再仔细回想一下。
昨晚,高见泽先生和北冈先生就在这间会客室里商谈,而您,作为管家,一直在外面值守。
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您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消失
?您真的没有听到、看到任何异常?”
他的语气带着职业性的紧迫感,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由良吾郎仿佛被这声音惊醒,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看了藤田一眼,又迅速地、像是承受不住般垂了下去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一种如同砂纸摩擦般低沉沙哑的声音: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我在外面…后来…就…不见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巨石碾压的胸腔里挤出来,充满了痛苦和无助。
调查似乎走进了死胡同,冰冷的挫败感在空气中弥漫。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突破了警戒线外记者们的包围圈,快步走来。
为首的女子正是ORE杂志社的王牌记者——桃井令子。
她一身利落的卡其色风衣,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甫一抵达,便迅速扫视全场,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她手中的专业单反相机如同她的第三只眼睛,快门声清脆而果断,“咔嚓”、“咔嚓”地精准捕捉着现场环境、警方的动作、以及管家由良那绝望的身影。
每一个角度都透着职业的冷静与敏锐。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略显局促的城户真司。
他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好奇和未褪尽的困惑,眼神在警戒线和忙碌的警察之间游移。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沉甸甸的,仿佛被昨晚的经历和眼前的谜团双重挤压着。
“令子姐,”
城户真司凑近些,压低声音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见泽先生和北冈先生,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会…像人间蒸发一样?”
桃井令子没有立刻回答,她调整焦距,对着地毯上那份散落的文件又拍了一张特写,才放下相机,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职业性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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