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东拘置所那仿佛被永夜吞噬的牢房深处,时间都凝滞了。
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不仅散发着物理上的寒意,更渗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阴郁。
昏黄的光源苟延残喘地悬在屋顶,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滋滋”的电流杂音,将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如同鬼魅在无声地舞动。
空气沉重得如同浸透了铅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绝望的腥味。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这声音不再是单调的捶打,而是某种原始生命在绝望牢笼中的疯狂脉动。
每一次撞击都带着骨头与硬物摩擦的闷响,伴随着男人从胸腔深处挤压出的、非人的嘶吼——那声音混杂着愤怒、痛苦,以及被囚禁猛兽对血腥自由的原始渴望。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浅仓威——这个灵魂早已被狂暴症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男人,正用血肉之躯与坚不可摧的牢墙进行着徒劳而惨烈的角力。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翻涌着纯粹的狂躁,眼白上密布着蛛网般的血丝,瞳孔在昏暗中收缩不定,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指甲在粗糙的地面上疯狂抓挠,发出刺耳的“嚓嚓”声,留下道道带血的刮痕。
他全身的肌肉虬结绷紧,青筋在皮肤下如蚯蚓般暴凸蠕动,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喷吐出灼热的白雾,低沉的咆哮在喉咙深处滚动,那是困兽濒死前最危险的低吟。
他体内蛰伏的毁灭欲望无处宣泄,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徒劳地冲撞,每一次挥拳都带着撕裂一切的恨意。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积蓄的力量猛然爆发,浅仓威如同被弹簧弹射般从地面跃起,布满血污和淤青的拳头狠狠砸向虚空,对着空无一物却仿佛囚禁他灵魂的牢笼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声浪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碰撞、叠加,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共鸣,宛如地狱的丧钟为他而鸣。
他转身,将所有的怨毒凝聚在拳峰,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砸向墙壁。
“咚!”
沉闷的巨响过后,墙上赫然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皮肉碎屑的凹坑——这是他刻在牢笼上的、永不磨灭的愤怒烙印。
初入这钢铁坟墓时,那些恪守职责的狱警曾试图用警棍和盾牌制服这头失控的凶兽。
然而,浅仓威那源于疯狂的力量远超常人,每一次冲突都以狱警狼狈倒地、筋断骨折告终。
久而久之,沉重的铁门外只剩下冷漠的脚步声和窥视孔后警惕却疏离的目光。
无法撕咬猎物,也无法被猎物的利爪撕伤,一种比黑暗更粘稠的烦躁感,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钻入他的骨髓深处。
他只能像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用自残带来的尖锐痛楚,作为缓解那无边无际焦灼感的唯一解药。
鲜血从破裂的指关节渗出,滴落在地面,形成一小滩粘稠的暗红。
“噌——”
一道尖锐、刺耳,仿佛金属刮擦玻璃的声音骤然撕裂了牢房内沉闷的节奏。
这声音直钻脑髓,让浅仓威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猛地一抽。
他凶戾地、如同被激怒的毒蛇般倏然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声音的源头,下颚因极致的厌恶而紧绷,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浅仓威,想要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吗?”
穿着黄褐色风衣的神崎士郎,如同从阴影中析出的幽灵,毫无征兆地矗立在牢房中央。
他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却精准地像一把手术刀,刺入了浅仓威内心最深处、被疯狂掩盖的渴望核心。
回应他的不是言语。
浅仓威的身体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那是压抑太久后爆发的本能!
他低吼一声,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前冲,那只沾满自己鲜血和墙灰、骨节已然变形肿胀的拳头,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捣神崎士郎的面门!
这一击倾注了他所有的憎恨与力量,足以击碎顽石!
面对这足以致命的一击,神崎士郎纹丝不动。
他那张如同精心雕琢的、万年冰封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惧,反而极其罕见地,嘴角向上牵动,勾勒出一抹极其细微、却蕴含着无尽深意与玩味的弧度。
那笑容冰冷,带着洞悉一切的漠然。
拳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神崎士郎的身体,仿佛击中的只是一团凝聚的雾气,甚至连衣角都未曾拂动。
巨大的惯性让浅仓威收势不住,整个人踉跄着从神崎士郎虚幻的身影中穿了过去,重重撞在另一侧的墙壁上。
“呃?!!”
攻击落空的瞬间,巨大的错愕感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浅仓威脑中沸腾的狂躁火焰。
他猛地转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胸口剧烈起伏,布满血污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死死盯着那个虚幻的身影,大口喘息着,强行压下再次扑上去撕咬的冲动,残存的理智在疯狂中艰难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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