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桑。”
龙陵开了口,声音平静,像不起波澜的深潭水。
“你觉得,Kabuto的存在,改变了什么?”
天道眉头轻轻一挑,似乎没料到他反把问题抛了回来。
但他没恼,反而露出点感兴趣的神色,像棋手遇上了值得对弈的敌手。
“我救了很多人。”
他说,语气理所当然,跟说太阳东升西落一样。
“我干掉Worm,护着这城。”
说这话时,他背脊挺得更直了些,那是他惯有的姿态——自信,从容,理当如此。
“没错。”
龙陵点头。
“你很强,做得也漂亮。”
他顿了顿。
“可城里,Worm照样有。”
“人,照样会怕。”
“惨事,照样发生——”
他望着远处明明灭灭的霓虹。
“不是你的错。世道,本就如此。”
他琢磨着词句,想着怎么让这个习惯站在聚光灯中央的人,明白阴影里的世界。
“我的‘道’……”
“或许不是站在亮处,‘总司一切’。”
他用了天道自己的词。总司一切,那是Kabuto的宣告,是天道的人生信条。
“我的力量……有点特别。”
“真要完全摊开,引来的可能不是希望,而是更多的乱子和猜疑。”
他想起镜世界里那些骑士,想起他们之间的厮杀,想起力量暴露后招致的忌惮与背叛。
“而且,”他补了一句,“有些架,不适合摆在明面上打。”
天道沉默了片刻,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栏杆。
嗒。嗒。嗒。
“所以,你在暗处行事。”
他说,听不出情绪。
“我在暗处,是确保那台子不会塌。”
龙陵纠正道,看向天道,眼神坦诚。
“Kabuto是台前的角儿,聚光灯下的主心骨。”
“可再好的戏台,也得有幕后撑着——”
他掰着手指数。
“灯光,音效,布景,道具。”
“要是幕后垮了,台前演得再卖力,戏也得散。”
巷子深处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像什么倒了,接着是野猫爪子挠地逃窜的动静,很快消失在夜里。
天道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龙陵以为他不会接话了。
“人各有位,人各有‘道’。”
龙陵继续说。
“你的道,是‘行天之道’,总司一切,当标杆,当希望。”
他停了一下,深吸了口微凉的夜气。
“我的道……”
“是确保你有能‘总司’的舞台。”
“是确保那些你看不到、顾不上、边边角角的地方……”
“不会冷不丁,塌了。”
风又起了,比刚才猛些,吹得天道额前碎发轻轻晃动。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既能料理出极致美味,也能稳握Zecter,变身死斗。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留着几道浅疤——有些是战斗落的,有些是厨房里留的。
“阴影里的……守夜人。”
他低声念道,像在细细咀嚼这个词的滋味。
“算是吧。”
龙陵笑了笑,这次笑里透着轻松,像卸下了点分量。
“而且说真的,我挺中意现在这日子。”
他望向餐厅还亮着灯的窗户,透过玻璃,能看见厨房里井然有序的灶具。
“切菜,熬汤,送外卖。”
“听加贺美那家伙咋呼。”
“看树花那丫头傻乐。”
“尝小煦试做的新点心……”
他顿了顿。
“这些,实在。”
“比干架实在?”
“比‘只是干架’实在。”
龙陵说,声音轻,但字字有分量。
“打架,是为了护住点什么。”
“要是连究竟要护什么都闹不清,那架打得,还有什么劲?”
天道再次看向他。
这回眼神里,多了点东西。
像是强者对强者的首肯,又像是同道中人的心照不宣。
“你这人,挺怪。”
“龙陵。”
天道说,语气平淡。
“不少人这么说。”
龙陵耸耸肩。
“但怪得不招人烦。”
天道补了一句,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
“至少,”
他眉头微皱,像想起些不痛快的旧事。
“不像有些人——”
“满嘴大道理,动真格就缩卵。”
“要么,空有把力气,却不知为谁使、为何使。”
这大概是天道能给出来的、顶格的评价了。
龙陵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小玩意儿。
金属在夜色里泛着微光。
他递过去。
“这什么?”
天道接过,就着远处霓虹的微光端详。
是个小挂饰,金属的,造型像片羽毛,又不太像,线条更流畅写意。
表面刻满了极复杂的纹路,肉眼几乎看不清,但指腹拂过,能觉出凹凸有致的质感。
“护身符。”
龙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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