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屈之志,剑心通明
吴千峰那冰冷的最后通牒,如同万丈玄冰,将整个慕家府邸冻结。线香燃烧过半,青烟袅袅,如同催命的倒计时。深坑之中,慕既白气息奄奄,鲜血浸透了身下的泥土,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眉心的玄冥蚀魂印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残存的生机与魂力。聚灵境一击,几乎将他彻底打落深渊。
“白儿!”慕守老泪纵横,不顾自身伤势,燃烧所剩无几的精血,发疯般冲向深坑,将外孙从废墟中抱起,颤抖着手将灵力渡入其体内,试图吊住那丝微弱的生机。然而,那伤势太重了,经脉寸断,五脏移位,混沌道基黯淡无光,太上剑骨哀鸣不止,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没用的……外祖父……”慕既白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声音细若游丝,“快走……带着娘……走……”他感受到生命正在飞速流逝,那是一种彻骨的冰冷与无力。
“不!白儿!撑住!你一定可以撑住!”慕雪也扑到坑边,泪如雨下,紧紧握住儿子冰冷的手,将自身的灵力毫无保留地输送过去,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绝望,如同最浓重的墨色,笼罩着深坑旁的祖孙三人,也笼罩着所有残存的慕家族人。没有人认为慕既白还能活下来,更没有人认为慕家还能有生机。聚灵境大能的威严,如同天堑,不可逾越。
吴千峰悬浮空中,冷漠地俯瞰着下方这“生离死别”的戏码,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如同看待蝼蚁挣扎般的漠然。李元昊在其身后,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快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慕家满门覆灭的下场。
然而,就在慕既白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连无垢剑心的光芒都要熄灭的刹那——
一股极其微弱、却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血脉本源的不甘与愤怒,如同星火般燃起!
是混沌道体!是那源自轩辕战天的至高血脉!即便沉寂、即便未醒,也绝不容许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湮灭!即便要死,也要站着死!也要在战斗中流尽最后一滴血!
与此同时,那一直侵蚀他神魂的玄冥蚀魂印,其阴寒恶毒的力量,在触及到混沌道体这丝本能反抗的刹那,竟如同冷水滴入滚油,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刺激!物极必反,至阴的侵蚀,反而激发了潜藏至阳本源的一丝悸动!
“嗡……”
慕既白那即将彻底黯淡的混沌道基,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一丝微乎其微、却仿佛凌驾于万物本源之上的混沌气息,自主弥漫开来,强行稳住了即将崩溃的体内世界。
而这丝混沌气息的出现,让那濒临湮灭的无垢剑心,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被注入了灯油,猛地亮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在这极致纯净的“明镜”映照下,在那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大压力下,无垢剑心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穿透了自身重伤的迷雾,穿透了那几乎令人绝望的境界差距,隐隐约约地“看”到了——
空中,吴千峰周身那浩瀚如海、运转不休的灵力流中,在其丹田偏上三寸、灵力运转周天的一个关键节点处,因他刚才那看似随意、实则蕴含一丝法则之力的掌印反震,以及其内心对慕既白“秘密”的灼热贪婪,导致其灵力流转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凝滞!就像奔流的大江中,出现了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砾,虽不阻碍大势,却在某个瞬间,使得水流产生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浊”与“涩”!
这破绽,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对于同阶修士而言毫无意义,对于低阶修士而言,即便发现也无法利用。但在此刻,对于拥有无垢剑心、太上剑骨,且被逼入绝境的慕既白而言,这却是黑暗中唯一的一线曙光!是蝼蚁撼动巨树的唯一支点!
“呃……啊!”
慕既白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沉嘶吼,原本涣散的眼神,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那是不屈的意志!是向死而生的疯狂!
他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力气,猛地挣脱了慕雪和慕守的搀扶,用断剑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一点点地从深坑中站了起来!他浑身浴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但他终究是站起来了!
暗金色的血液不再黯淡,反而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在他体表疯狂燃烧!那是混沌剑血最后的辉煌,是生命本源的极致燃烧!
他抬起头,染血的面容上,一双眸子亮得吓人,左眼混沌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右眼道剑虚影凝实如真,死死锁定空中的吴千峰。他咧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枷锁、一往无前的决绝,朗声道:
“吴老狗!想要小爷的命……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看你这聚灵境,今日能否斩了我这炼血境!”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体内那燃烧的混沌剑血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向他指尖汇聚!一柄寸许长短、凝练到极致、颜色暗金近黑、边缘流淌着毁灭性能量的微型血剑,骤然成型!剑尖直指吴千峰灵力运转的那处细微凝滞节点!
这一剑,凝聚了他不屈的意志、燃烧的生命、以及无垢剑心窥见的那一线生机!
(第三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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