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
“东侧,F3区域,废弃冷却塔附近,热感应与运动传感器显示有多处异常微小红外信号,移动模式隐蔽,正向围墙D9段靠近。”另一名监控员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紧张。
画面切换到东侧的几个镜头。由于冷却塔巨大的阴影和复杂的地形,画面有些模糊,但经过图像增强处理,确实能看到一些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缓慢移动的热源轮廓。
“果然。”瓦伦眼中寒光一闪,“正面是佯攻,东侧才是真正的渗透企图。命令,D7至D11区段围墙守卫进入最高警戒。调派第二快速反应小队,从内部通道向D9段区域机动,准备在敌人试图攀越或破坏时,进行内外夹击。”
“是!”命令再次被迅速传达。
副官看着监控墙上越来越多的热点和动态,额头渗出汗珠,他忍不住低声建议:“少校,敌人来势汹汹,而且似乎有多路并进……我们是否应该在东侧投入更多预备队,或者……调动部分正面火力进行压制性覆盖?以防万一?”
瓦伦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正面的骚扰区域、东侧的渗透热点、以及其他暂时平静但绝不能忽视的监控画面之间快速移动。
右耳的耳鸣声持续着,带着一种令人烦躁的规律性,让他不得不更加集中精神去过滤无效信息。
“不。”几秒钟后,他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副官的提议,“静观其变。”
他转过身,看向副官,也像是在对指挥中心里所有竖起耳朵的人强调:“这些先头部队,无论是正面的骚扰,还是侧翼的渗透,动作都太快,太‘标准’,甚至有些……刻意。他们像是按照某个剧本在演戏。”
他走到中央的全息战术沙盘前,沙盘上立体呈现着监狱及周边地形,几个代表敌军的小红点正在闪烁移动。
“反抗军不是正规军,他们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战术训练。但他们现在的行动,却展现出非同一般的组织性和目的性。”
瓦伦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动,“这说明,他们有一个非常优秀的、且对军事战术有一定了解的指挥核心。这些先头部队,这些看似危险的行动,大概率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寻找着准确的词。
“……只是被抛出来的‘牺牲耗材’,或者,是精心布置的‘诱饵’。目的就是让我们把兵力、注意力,分散到这些局部冲突上,消耗我们的精力和防御资源,同时掩盖他们真正的主攻方向,或者,掩护他们指挥中枢的位置和安全。”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我们要沉住气。防御战的优势在于我们拥有坚固的工事和内部机动便利。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们要直指他们的核心。”
他指向沙盘上,反抗军大致来袭的方向,声音低沉而有力:“擒贼,先擒王。”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角落,一个一直戴着耳机、专注于面前复杂信号分析设备的监听小组组长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报告少校!我们截获了反抗军内部一段短暂的、未加密的通讯信号!经过三角定位和信号源追踪分析,基本可以确认,他们的主要指挥节点,目前位于这个区域——‘旧净化塔’主反应炉腔室遗址附近!信号活跃,且有多个子频道汇聚特征!”
监听组长将定位坐标投射到战术沙盘上。一个醒目的、不断闪烁的红色光点,出现在监狱东南方向,大约一点五公里处,那里正是贫民窟与旧工业废墟交错的复杂区域,也是之前天幕破碎的核心点附近。
指挥中心里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和低语。
瓦伦盯着沙盘上那个闪烁的红点,铁灰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冰层裂开,燃起一丝灼热的火焰。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微微加速,血液奔流的声音似乎暂时压过了右耳那恼人的耳鸣。
找到了!
对方指挥核心的大致位置!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叫薇拉的女人的身影,看到了那些让他手下士兵溃不成军的反抗军头目,就藏在那片废墟之中。
一股混合着激动、胜券在握、以及即将完成致命一击的兴奋感,冲上他的心头。
右耳的耳鸣声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像一根细针在鼓膜上反复刮擦。他下意识地、幅度稍大地偏了偏头,试图缓解那不适,但这个动作在此时绷紧的氛围中,显得有些突兀。
副官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敢多问。
瓦伦很快控制住了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偏头的动作止住,重新挺直脊背。但眼中那簇火焰燃烧得更旺了。
“监听小组,继续监视该区域信号,尽可能破译内容,但不要打草惊蛇。”
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的兴奋而略显沙哑,但依旧条理清晰,“命令,第三、第四快速反应小队,以及‘清道夫’机器人部队主力,即刻在B区集合场完成战备。通知内卫部队,抽调精锐,准备随我行动。”
他环视指挥中心,目光从一张张或紧张、或期待、或茫然的脸上扫过。
“这里,”他指了指脚下的地面,“由副官暂代指挥,继续执行既定防御计划,固守待援,应对可能的所有佯攻和渗透。”
然后,他看向副官,一字一句地,清晰地下达了最终指令:
“我亲自带队,从地下应急通道迂回接近目标区域。”
“走——”
他猛地转身,墨绿色的制服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朝着指挥中心出口大步走去,丢下最后两个字,如同铁锤砸钉:
“——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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