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车正式投入使用的第三天,磨坊外已排起长队。各家各户拎着布口袋,里面装着泡得圆滚滚的黄豆,三斤五斤不等,都盼着早点磨成浆做豆腐。铁柱守在登记桌前,小本子记满了名字,扯着嗓子维持秩序:“都排好队!一家最多磨五斤,多了今天赶不完!”
王大爷拎着三斤豆子站在队中,望着缓缓转动的风车叶片,忍不住感慨:“这铁家伙还真顶用!昨儿我家磨四斤豆子,出了三斤二两豆腐,比驴磨还多二两呢!”
这话一出口,队伍里顿时响起附和声。社员们算起账来:省了驴的工分,出浆率还高,里外都是赚。虽说没风的日子仍得用老法子,但这新工具带来的实惠,早已让大家心里亮堂。
苏念棠从卫生所赶来时,正撞见这热闹场面。她手里提着个粗布小袋,里面装着昨晚试做的豆渣饼——风车磨了三天豆子,攒下两麻袋豆渣,总得想个法子让它变废为宝。
“念棠来啦!”李婶眼尖,立马招呼她,“快帮大伙出出主意,这豆渣喂猪可惜,人吃又糙得拉嗓子,可咋整?”
苏念棠打开布袋,拿出几个黄褐色的饼子,还带着余温:“我昨晚试了试,豆渣掺点玉米面,加把葱花和盐,贴成饼子,你们尝尝。”
饼子被掰成小块分下去,王大爷先尝了一口,慢慢嚼着:“是有点粗,但能咽,比纯玉米面饼子多股豆香味儿。”
“关键是顶饿还补营养。”苏念棠解释,“豆渣里有蛋白,掺着吃能省粮食。今晚夜校,我教大家做几种豆渣吃食。”
正说着,陆劲洲从维修点走了过来,手里攥着个记满数据的本子。看见苏念棠,他脚步顿了顿,把本子递过去:“风速对出浆率的影响比想的大,同样五斤豆子,风大时出四斤浆,风小时就只剩三斤二两。”
“得想办法存住风的劲儿。”苏念棠翻着本子,“要么风大时多磨,风小时少磨;要么……加个重轮子?”
“我正琢磨飞轮。”陆劲洲点头,“风大时让飞轮转起来存力,风小时靠它带动磨盘,能转得匀些。”
两人凑在一块低声讨论,周围的人很自然地让出空间。春草凑到李婶耳边小声说:“你看陆哥和念棠姐,连说正事的样子都般配。”
李婶抿嘴笑:“可不是嘛,一个琢磨机器省力气,一个琢磨吃食过日子,凑一块才叫踏实。”
下午的编织小组仓库里,飘着煮柳条的清香。新砍的柳条得煮软才好编,大铁锅里热水翻滚,妇女们围着锅沿,用长筷子不停翻动,蒸汽裹着草木香,暖了一屋子。
鸡蛋篮的样品已经编出三个。春草编的那个最精巧,篮身圆溜,把手缠得紧实,里面垫着王大娘编的草垫,软乎乎的刚好托住鸡蛋。苏念棠拿尺子量了一遍,尺寸分毫不差。
“这篮子绝了!”李婶把借来的空蛋壳摆进去试了试,十二个蛋壳稳稳当当,“供销社指定能要!”
“先别高兴太早,得算成本。”苏念棠冷静下来,“柳条是队里的不用花钱,但编一个篮子要两个工,草垫得半个工。按一个工八分钱算,成本就是两毛。咱们卖多少合适?”
妇女们瞬间安静下来,定价这事儿,谁都没经验。王大娘琢磨了会儿:“供销社的竹篮子,小的都卖三毛五。咱们这篮子更细,还带垫子,卖四毛不过分吧?”
“四毛的话,一个就能赚两毛!”春草算得飞快,“一天编五个就是一块,一个月下来三十块!”
三十块——这数让所有人眼睛都亮了,顶得上壮劳力一个月的工分收入。
“先别急着定。”苏念棠压了压气氛,“得先问供销社要不要、要多少。明天我去公社,找老王问问情况。”
正说着,门外传来孩子的欢闹声。铁柱家小子领着几个半大孩子跑进来,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玩意儿:“娘!陆叔做的小风车!给我们玩的!”
那小风车是用罐头铁皮做的叶片,木棍当轴,虽粗糙却转得欢。孩子们你抢我夺,小风车在阳光下呼呼转着,映得满屋子亮。
苏念棠看着,忽然有了主意:“咱们编的小篮子,要是也挂个这小风车当装饰,孩子们会不会更喜欢?”
“这主意好!”春草眼睛一亮,“赶集的时候,爹妈给孩子买玩意儿,最舍得花钱!”
说干就干。苏念棠去找陆劲洲要了些罐头铁皮、细铁丝,妇女们手巧,没一会儿就做出小风车,用红绳系在篮子把手上。风一吹,小风车转起来,原本朴素的篮子顿时鲜活了不少。
“这篮子,指定好卖!”王大娘拍着大腿,信心十足。
傍晚的夜校教室里,挤满了来学做豆渣饼的人,三十多号人中,妇女居多,也有几个老汉——听说豆渣能当饭吃,都想来学学。
黑板上写着三种做法:豆渣玉米饼、豆渣菜团子、豆渣炒酱。苏念棠一边讲步骤,一边在灶台上示范,教大家怎么沥干豆渣、掺多少玉米面、火候怎么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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