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销会落幕的首个清晨,红星大队的活力比往日更盛。磨坊外的长队里,社员们手中的布袋不再只装豆子——有人拎着自织的草鞋,有人捧着麦秆编的小动物,都想问问这些物件能不能也送进展销会。
苏念棠刚走出卫生所,就撞见了春草。姑娘眼里亮闪闪的,手里提着个新编的篮子——不是常见的鸡蛋篮,而是更精巧的针线篮,篮沿还细心编了朵小花。
“念棠姐,你看这个成不?”春草把篮子递过来,语气里藏着期待,“昨晚我琢磨着,既然能编鸡蛋篮,为啥不试试别的?妇女做针线活,正缺个趁手的容器呢。”
篮子确实编得巧,分了两层,上层能放针线,下层可收纳布料。苏念棠接过来细细打量:“想法好得很。不过得先算清成本,才能定合适的卖价。”
“我早算过啦!”春草显然做足了准备,“用细柳条编,一个篮子要耗三个工。按一个工八分钱算,成本两毛四。要是卖三毛五,就能赚一毛一。”
苏念棠有些惊讶地看向她:“你还会算这笔账?”
春草不好意思地笑了,耳尖微红:“跟我家铁柱学的。他说,不管做啥生意,账都得算明白才行。”
正说着,李婶也提着几双草鞋走了过来:“念棠,你瞧瞧这个。我编了半辈子草鞋,手艺错不了,能不能也拿去卖?”
那草鞋编得紧实,鞋底还加了层旧布,看着就比寻常的耐穿。苏念棠接过来试了试,大小正合脚:“这草鞋好,夏天穿凉快又透气。不过……”她稍一沉吟,“得先问问供销社收不收。不同物件,销路渠道说不定不一样。”
李婶连连点头:“是这个理。那你啥时候去公社,顺便帮我问问?”
“下午就去。”苏念棠应下,“正好要跟徐书记汇报展销会的情况。”
上午,豆腐干生产小组的第一次会议在磨坊里召开。李婶、福山爷爷、王大娘,还有两个手脚麻利的年轻媳妇,都围坐在一起。
苏念棠把食品厂的标准一条条写在黑板上,声音清晰:“选豆这一条,咱们肯定能做到。但得固定两个人专门负责,不能今天你挑、明天我挑,标准不统一可不行。”
“我来!”李婶第一个举手,语气笃定,“我眼神好,挑豆子也仔细,保证不出错。”
“还有浸泡时间,夏秋季节八小时,冬春季节得十二小时。”苏念棠接着念,话锋一转,“这个得靠钟表掐时间,不能凭感觉估摸。”
陆劲洲从工具箱里拿出个旧闹钟——是上次做模型剩下的,递了过去:“这个能用,上满弦能走一整天。”
“熏制温度要控制在四十度左右。”苏念棠看向福山爷爷,语气带着请教,“老爷子,这个温度咱们咋把控?”
福山爷爷抽了口旱烟,烟杆在桌边轻轻磕了磕:“得在熏棚里挂个温度计。我先前在县里食品站见过那种酒精温度计,问问看能不能买到一个。”
“这事我去办。”陆劲洲掏出本子,把要办的事记了下来。
一条条标准讨论下来,问题不少,但都有了应对的法子。最后说到包装,王大娘忽然开口:“每块豆腐干要二两重,可咱们现在做的,大小都不一样。要不做个模子,压豆腐的时候就定好型?”
这主意一出,大家都觉得好。陆劲洲当即找来木板和铁丝,当场设计起简易模具——两块木板中间留出刚好二两豆腐干大小的空间,压豆腐时把豆腐胚放进去,出来就是规整的方块。
“先试几次看看。”他拿起做好的模具,语气沉稳,“要是不合适,再改。”
正忙着调试模具,大队部的电话突然响了。会计老周接完电话,一路小跑过来,语气急促:“念棠!公社来的电话,让你和劲洲下午过去一趟,徐书记有急事找。”
众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肯定是展销会的后续事。
下午,陆劲洲开着拖拉机,载着苏念棠往公社去。路上,苏念棠说起春草的针线篮、李婶的草鞋,语气里带着欣喜:“没想到展销会不光带来了订单,还把大家的创造力都激发出来了。”
“是好事,但得好好引导。”陆劲洲目视前方,语气冷静,“不能一窝蜂地啥都做,最后反而乱了套。”
“我倒有个想法。”苏念棠斟酌着开口,“咱们能不能办个编织技术交流班?把各公社会手艺的人都请来,互相学学技术。春草她们也能去教别人编篮子,把好手艺传出去。”
陆劲洲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这个想法不错,但得先跟徐书记汇报,听听他的意见。”
到了公社,徐书记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桌上摊着几份材料,见他们进来,连忙招手:“快坐。展销会的总结材料我看了,写得很详细。食品厂那边,昨天也给我打了电话。”
苏念棠和陆劲洲在长条凳上坐下,静静听着。徐书记接着说:“食品厂对你们的豆腐干评价很高,说味道独特,有市场潜力。他们想下月初来实地考察,看看咱们的生产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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