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好好用,”陆劲洲拍了拍他的肩,“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写信来问。”
下午两点,送行的时刻到了。三辆自行车停在村口,行李稳稳地捆在后架上。红星大队的乡亲们都聚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嘱咐着。
“路上慢点骑,注意安全!”
“到家了记得捎个信,让我们放心!”
“往后有空,常回红星大队看看!”
刘红霞、赵小梅、孙建国轮流和大家握手道别。轮到苏念棠时,刘红霞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眶又红了:“苏老师,这半个月我学到的不只是技术,更是怎么做人、怎么踏实做事。真的谢谢您。”
“我们是互相学习,”苏念棠也有些感动,“你们带来的凉席编织技术、植物染色方法,我们也学到了很多。”
最后,三人骑上自行车,车轮缓缓转动。他们频频回头,挥着手,身影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土路的拐弯处。村口的人群却没立刻散开,大家还站在那里,望着远方,好像还能看见那三个年轻的背影。
“走了啊……”李婶轻声叹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
“会回来的,”苏念棠望着路的尽头,眼神坚定,“以后会有更多人来,也会有更多人走出去。”
回到磨坊,往日的热闹仿佛被一并带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安静,反倒让人有些不习惯。春草坐在编织仓库里,手里攥着一根柳条,半天没动一下,眼神有些发怔。
“想红霞姐了?”苏念棠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嗯,”春草点点头,声音有些低,“红霞姐说话又温柔又有趣,她不在,仓库里都没那么热闹了。”
“过段时间就好了,”苏念棠安慰她,“而且你看,以后会有更多人来学习,到时候又会热闹起来的。”
这话并非安慰。下午,公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县里决定正式成立农村副业技术交流网,红星大队作为试点,要承担更多的接待和培训任务。另外,红旗公社的凉席技术交流队,下个月就要来红星大队交流学习。
消息一传开,大家的劲头又上来了。铁柱第一个嚷嚷起来:“那咱们得把风车再改改!不能等人家来了,还看咱们老一套的东西,得让他们知道,咱们红星大队的技术一直在进步!”
“对!”大牛立刻附和,“编织组也得琢磨新花样,不能总守着老样子,得编出些更实用、更好看的东西!”
苏念棠趁机召集骨干开会,商量下一步的计划。李婶率先提出建议:“学习班这个形式挺好,但得弄得更规范些。来多少人、学多久、学哪些内容、怎么考核,都得有个章法,不能再像这次一样临时凑。”
“可以先制定个《学习班管理办法》,”苏念棠把这点记在纸上,“分初级班和提高班,根据来学习的人的基础,按需培训,这样效率更高。”
陆劲洲则关注技术的拓展:“风车现在只能磨豆子,太单一了。能不能琢磨琢磨,让它用来抽水、甚至发电?这些都需要慢慢研究。”
“一步一步来,”苏念棠点点头,“先把手头的事做好——豆腐干的生产要稳住,食品厂的订单不能出问题;编织组要扩大规模,抓紧开发新产品;还要提前准备,接待好红旗公社的交流队。”
会议开得很务实,没有空话。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接下来的工作梳理得明明白白,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干劲。
散会后,苏念棠和陆劲洲最后离开。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并肩走在土路上,脚步不快,却透着默契。
“这半个月,你也累坏了,”苏念棠轻声说。
“还好,”陆劲洲摇摇头,忽然提起,“建国那孩子不错,肯钻,也肯吃苦,是块搞技术的料。”
“红霞和小梅也很好,细心又踏实,”苏念棠感慨道,“技术传出去了,就像种子撒到了地里,总有一天会发芽的。”
陆劲洲点点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到苏念棠面前。那是个巴掌大的小木盒,看着有些年头了。
苏念棠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块银色的怀表——表壳有些磨损,表盘是黑色的,指针还在轻轻转动,透着股复古的精致。“这是哪儿来的?”她有些惊讶。
“建国给的,”陆劲洲说,“他说是他爷爷留下的,一直没舍得用,非要留给我当纪念。”
“这太贵重了,得还给人家,”苏念棠说着就要把怀表装回去。
“我收下了,但想着你用更合适,”陆劲洲按住她的手,语气平静,“你在卫生所出诊,经常要计时,有块准点的表方便。”
他把怀表放进苏念棠手里。表壳初触时有些凉,很快就被手心的温度焐热了。苏念棠打开表盖,里面刻着模糊的字迹,仔细辨认,能看出是“庚申年制”——那是1920年,距今已有半个多世纪的老物件了。
“我会好好用的,”她轻声说,把怀表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