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余温尚未散尽,姜水部落的晨雾中便闯进了一个陌生的身影。老者身着朴素麻布长袍,腰间系着一枚刻满八卦纹路的玉牌,发丝与胡须已染霜白,却身姿挺拔如松,眼眸中沉淀着阅尽沧桑的温润与清明。他循着田垄间的人声走来,目光落在正俯身查看稻苗长势的神农身上,脚步不自觉地放缓。
“这位便是神农少主吧?”老者的声音温和却自带威严,惊得周围的族人纷纷抬头。当看清那枚标志性的八卦玉牌时,有人猛地跪了下去,高声惊呼:“是天皇!是伏羲天皇!”
这一声喊如惊雷般传开,族人们瞬间乱了阵脚,纷纷放下手中的农具,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神农也连忙直起身,快步走上前,双手抱拳深深一揖:“晚辈神农,见过天皇。不知天皇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听謡抱着刚织好的丝布赶来,见状也连忙跟着行礼,连棚舍里的多宝与龙砚真人也上前颔首致意。
伏羲笑着上前,伸手扶起神农,指尖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清晰感受到其掌心因劳作而生的厚茧,眼中赞许更甚:“不必多礼,我此番前来,并非为了繁文缛节。”他环视着四周整齐的田垄、崭新的陶窑与挂在屋檐下的丝布,语气满是欣慰,“早听闻你教民耕种、驯化六畜,如今亲见,才知传言不及实情十之一二。”
众人起身,神农仍难掩局促,亲自引伏羲往石室走去。刚落座,伏羲便直入正题,目光灼灼地望着神农:“我执掌人族数十载,如今已心力渐衰。而你心怀苍生,创下五谷、六畜、桑麻、陶器之功,让族人衣食无忧,正是卦象中所示的地皇。今日前来,便是要将这人族共主之位,禅让于你。”
“万万不可!”神农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发白,连连摆手,“天皇功德无量,画八卦、定人伦,人族方能有今日。晚辈不过做了些分内之事,怎敢担此重任?恐难服众,更怕辜负了人族的期望。”他语气惶恐,连声音都微微发颤,这份沉甸甸的托付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伏羲见状,非但没有不悦,反而放声笑了起来。他指着窗外忙碌的族人与蓬勃的庄稼:“你看,族人们提起你时,眼中没有敬畏,只有信服与安稳。能让人族远离饥寒、安居乐业,这便是最重的担当。”他起身走到神农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观你道心赤诚,又有实干之才,定能带领人族走得更远。无需惶恐,只管放心去做。”
多宝道人适时开口:“神农,天皇既有此意,亦是天地人伦之幸。你只管接任,我与龙砚真人自会助你。”龙砚真人也点头附和:“天皇识人善任,你当不负所托。”听謡也拉了拉神农的衣袖,轻声道:“夫君,天皇信任你,你定能做好。”
在伏羲的劝慰与众人的鼓励下,神农心中的惶恐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责任感。他望着伏羲恳切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再次跪地叩首:“晚辈遵天皇谕。定当竭尽所能,护佑人族,不辜负天皇与族人的信任。”
伏羲见状,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他解下腰间的八卦玉牌,郑重地递到神农手中:“此乃天皇信物,今日起,便交由你保管。”玉牌入手温润,其上的卦纹仿佛带着流转的灵气,神农握紧玉牌,只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
当日午后,伏羲便提出要带神农一家返回陈城——那里是人族联盟的中枢,需在众部落首领面前完成正式的传位仪式。族人们得知神农将要接任天皇之位,既不舍又自豪,纷纷拿出家中最好的粟米、陶器与丝布,塞进他们的行囊。
临行时,老巫拄着木杖送行,将一束晒干的香草系在神农的行囊上:“少主此去,带着我们的心意。愿你如这香草般,护佑人族岁岁安宁。”神农对着族人们深深一揖,眼中满是不舍,却也带着坚定的决心。
伏羲牵着神农的手,与听謡并肩走在前往陈城的路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身后,姜水悠悠流淌,田垄里的五谷随风摇曳,仿佛在为这场人族传承的接力,奏响最悠扬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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