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最后的余晖在海平面上收拢,沉入墨蓝。沙洲上的寂静被海浪声放大,带着某种孤悬于世的苍茫感。陆衍拥着林溪,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四周逐渐暗淡的海面与远处岛屿黑魆魆的轮廓。方才那份刻意的温情表演已经结束,此刻浮现在他脸上的,是纯粹的冷静与评估。
“该回去了。”他低声说,声音被海风送走。
返回快艇的途中,他看似随意地揽着林溪的腰,手指却在她身侧不易察觉地轻点了三下——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表示“有异常,保持自然”的暗号。林溪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靠他更近了些,仿佛只是眷恋这海风中的依偎。
快艇引擎发动,划破平静的海面驶向主岛方向。陆衍站在驾驶位旁,对“磐石”队长打了个隐蔽的手势。队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调整了航向,并未直接返回他们的别墅环礁,而是绕着附近几个小岛转了小半圈,最终才驶入正确的航道。
回到别墅,厚重的安全门在身后关闭,将印度洋夜晚潮湿的空气隔绝在外。陆衍没有开大灯,只开了几盏壁灯,昏黄的光线下,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冷硬。
“发现什么了?”林溪脱下防晒外套,直接问道。
“我们看日落的时候,东南方向,大约八百米外那个植被覆盖的小礁岛,三点钟方向,有镜面反光。非常短暂,可能是望远镜或镜头。”陆衍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却没有喝,“不是正常游客或鸟类观察设备该有的角度和出现时机。‘磐石’的快艇绕行时,用热成像仪扫了一下,那个位置有微弱但持续的热源,不是动物体型。”
林溪的心往下沉。果然,表演的观众就在不远处,甚至可能用长焦镜头记录下了他们“依依惜别”的每一个表情。“他们……信了吗?”
“不知道。”陆衍诚实地说,“但反光出现的时间,是在我们表现出比较亲密的互动之后。可能只是在观察记录,也可能在评估我们的‘状态’。对方很专业,知道保持距离,利用自然环境伪装。”他顿了顿,“不过,他们既然露了踪迹,哪怕再细微,对我们来说就是线索。”
他走到书房,调出加密地图,将那个小礁岛的位置标记出来。“‘磐石’已经秘密安排了无人机,会在后半夜进行抵近侦察,确认是否有设备残留或人员活动的确切痕迹。同时,我们‘撤离’的戏码要加快。”
他看向林溪:“明天上午,会有车辆和游艇来运送第一批‘行李’去机场。我们会‘亲自’去码头‘监督’,并且‘恰好’让一些无关紧要的行程单据‘不小心’被可能关注我们的人看到。下午,别墅的私人管家和部分服务人员会接到提前结束服务的通知。我们要把‘仓促’和‘紧张’的氛围做实。”
“需要我做什么?”林溪已经进入了状态。
“就像今天一样,自然的遗憾,些许的不安,以及……对我决定的理解和支持。”陆衍走过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眼神深邃,“溪溪,这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漫长,也更耗神。”
“我明白。”林溪握住他的手,“就像下棋,对方在暗处落子,我们既要应对,也要想办法看清棋盘。”
她的比喻让陆衍微微动容。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嗯,一盘在雾里下的棋。”
第二天,计划按部就班地展开。
上午,码头上确实出现了搬运工和行李箱。陆衍穿着休闲但神色严肃,站在一旁与“助理”通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一定距离内的人听到“……必须今天内清关……协议带回去再细看……”之类的只言片语。林溪则戴着一顶大草帽和墨镜,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偶尔看看海,偶尔看看忙碌的工人,双手交握,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她甚至“不小心”将一张打印着航班信息的便签纸掉在了地上,被海风吹起,飘了一小段距离才被一个“磐石”队员“捡回”。
这一切,都被码头上其他游客、工作人员,以及可能隐藏在更远处的镜头,默默地记录着。
下午,别墅里的“撤离”气氛更浓。林溪“整理”着剩下的衣物和护肤品,将它们放进另一个行李箱。陆衍则“忙于”在书房处理最后的工作,频繁的加密通讯指示灯闪烁。
然而,在这一切表象之下,“深蓝”和“磐石”正在紧张地运作。
无人机夜间的侦察确认了小礁岛上的确有近期人类活动的痕迹——几处被小心掩饰过的脚印,以及一个伪装良好的固定支架底座,但设备已经转移,没有留下任何具有辨识度的物品。对方非常谨慎。
另一方面,陆衍要求国内团队“高调”启动的内部安全审计,已经开始产生一些涟漪。王律师报告,之前U盘名单上提到的那个已离职的“启明”前技术人员,其在国内的亲属账户近期有异常的小额资金流动,指向一个与东南亚某科技掮客有关联的空壳公司。这条线索被“意外”地透露给了与陆氏有合作关系的某家背景调查公司,而这家公司,众所周知,与多家情报机构有若即若离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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